接二連三的喜事,讓一向審慎的張堂文,也多少有些疑心這風向是不是真的開始轉向張家了。
再有不到一個月時間,就到了選會首的時候了。
原本,大家心中都是預設了黨蒼童的。但黨蒼童年前卻是身故了,遍觀會館中的其他人,除了張堂文,似乎也拿不出什麼頭面人物來了。
而如今的賒旗鎮上,這兩年竄起來的新晉富商裡,本地人、外省人卻是佔了多半,山陝會館選出的會首,怎麼著也不能太看不過去啊!
按著牌面說,紮根在賒旗鎮,家財場面都說得過去的,想要趕上如今的張堂文,也不過“廣豐號”的高德寬一人了。
可高德寬的廣豐號現在的生意,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南糧北運的生意利潤越來越低,地方的生意也因為先前災民圍城之際,廣豐號糧行坐地起價,而變的愈發艱難。何況,十里八鄉的莊子如今已經大多與張堂文的“合源記”簽了協議,高德寬想要就近收糧,都要難上加難了。
所以不光張堂文如此認為,會里大多數的西商,也都沒把高德寬看做此次張堂文競選會首的對手。
眼瞅著快到清明瞭,會館中召集了在會西商,齊聚大拜殿,一來看看年景,互通下有無,二來拜祭一下祖先,順便也能聯絡下感情。
張堂文坐在會客廳的太師椅上,與一眾西商正在聊著,張堂昌卻是興沖沖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廝,扛著槍,槍頭上掛著兩隻野鴨。
“呦!張二爺!您這是又去偷哪家寡婦的家禽啦?偷吃不擦嘴,弄啥?還要給咱大傢伙加道菜麼?”
“看把你能的!家鴨長這樣啊?我這是野的!沒看見頭嘴都是綠的麼!這是兄弟孝敬哥哥的!”張堂昌一撇嘴,徑直走到張堂文身邊,從槍頭上取下一隻,丟在張堂文的腳邊,“今手氣好,一箭雙鵰,晚上讓灶房給你燉了補補身子!”
“你不直接讓人送老宅就行了,拎來會館做什麼!”
“送禮送臉上,顯得心誠!”張堂昌抿嘴一笑,“這隻,讓他老小子猜著了,給館子加道菜,晚上哥幾個都別回了,甭學我這沒出息的哥哥,一天三頓都得回家吃飯,一頓不回,我大嫂就得埋怨!”
眾人一陣鬨笑,張堂文也是習慣了張堂昌這沒正經的說話方式,作勢捶了張堂昌一拳頭。
又同眾人說笑了兩句,張堂昌衝著張堂文使了個眼色,兩人來到廳外,在月臺上踱著步。
“哥...我聽說,你要換張富財?”
張堂文舔了舔嘴,看向張堂昌,“張家看來真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啊!我早上才叫了劉掌櫃說起這事兒,你下午就得了信了?”
“要是傳不到我耳朵裡,那才說明事大了呢!”張堂昌也是一笑,“我這正蹲兔子呢,聽了隨行人私下嘀咕,覺得還是有必要過來問問。”
“嘀咕什麼?”張堂昌能放下槍立馬過來,想必這事兒也是可大可小的,張堂文收斂了一下表情,認真地看向張堂昌。
“底下人在議論,說你對張富財不好,說你對外人比對自己人好的多!”
“放他孃的...”
“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張堂昌抬手拍了拍張堂文的肩,“你怎得如今也是個急性子,以前都是我急,現在連你也不讓人把話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