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從她走投無路開始,一件接著一件,山呼海嘯般全部,席捲而來。
她所有的好運全都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釋。
遊斯賓走了,什麼時候走的,她也沒注意,腦子像混凝土一樣被攪拌成一團。
“陶小姐……”梁有生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陶然的目光渙散,聲音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力氣,“梁先生,你告訴我,你說實話,是顧淮雲叫你過來的?”
“顧先生?顧先生是誰?”梁有生閃躲著陶然的目光,從她的手中用力抽回自己的衣袖。
“你不說也可以,我可以去問顧淮雲。”
說完陶然拿出手機作勢要撥號碼,卻被梁有生攔了下來。
“顧先生說了不讓我告訴你的嘛,陶小姐,你行行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好不好?顧先生不想讓你知道也是為了你好嘛。”
梁有生招了。
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好像只會被人騙、永遠不會騙人的人,原來把她矇在鼓裡,密不透風。
“陶然。”
曹仲年邁,特賣會的事他沒插手,是李文強陪著跑的,剛剛的這一幕自然也都看到了。
原本他抿著嘴,一言不發,見陶然臉色不對,叫了一聲。
“沒事,我沒事。”陶然往後退,步伐踉蹌,和旁邊的貨架撞了個正著,邊扶貨架邊笑道,“真的沒事,哈哈,沒事,我去一趟洗手間。”
“jingebes,jingebes,jingeatheay……”
商場裡播放的聖誕歌又明朗了起來。
還有來來往往的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無憂無慮的笑。
曾經她還覺得自己可憐,用自己的婚姻來換工廠的起死回生。
那天在顧淮雲車裡,她拒絕他時心裡是怎麼想的?
老天開眼,有了梁有生,她不用再用她的婚姻來換,她可以自由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原來她一開始就都在他的手心裡,她還沾沾自喜自己遇到梁有生這個冤大頭。
原來他都知道她的算計,卻沒有戳穿她。
掬了兩捧水拍了拍臉,陶然靜靜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這一段時間,她以為自己變強了,以為自己變得不一樣了,以為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活了,原來全都是假相。
假的。
她還是那個百無一用的陶然,她還是沒有任何能力去對抗生活、對抗命運。
她還是那個幾個月前被最愛的人踹了、被最親的人背叛的陶然。
什麼都沒變。
什麼也改變不了。
陶然低下頭,水流穿過她不停抖動的手指,用力一握,卻一點都抓不住。
“陶然,是你嗎?”
陶然現在頹得一句話都不想說,沒成想躲到廁所裡還能遇到熟人。
只是當她抬眼去看這個叫她的人,陶然只覺得喉嚨被人一把掐住一樣,窒息住了。
“真的是你啊,怎麼這麼巧,你也在這裡玩嗎?”廖潤玉又驚又喜,“剛剛我還怕認錯人了呢,沒敢叫你。”
廖潤玉的臉長得很小巧,現在流行一字眉,她卻留著一雙柳葉眉。雖然是單眼皮,但眼皮很薄。一雙眼睛總是給人煙波含情的感覺。嘴唇卻很厚。但男人應該都是喜歡她這樣的厚嘴唇吧,一定會覺得這樣的嘴唇很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