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口出狂言後的下一秒,悲劇發生了。
雪地本就難走,她又抱著沉重的大雪球,走得太快,一腳沒踩穩,栽在雪地裡。
“……”
陶然一屁股坐在雪地裡,手指著顧淮雲的鼻子上,氣喘吁吁,“呼呼……今天暫且先放你一馬。”
“傻子。”顧淮雲踱過來,單膝跪在她面前,“有沒有摔到哪裡?”
雪地綿軟,她又穿得厚實,再摔十個跟頭也傷不到她,但顧淮雲的關心來得太快,陶然只覺得渾身的矯情勁又開始上頭。
跑,跑不過,打,也打不過,她還放出狠話來,結果傻了吧唧地自己把自己給滅了。
面子裡子都丟光了。
可明明是他先下的手,先來搞她的!
“你!”陶然一掌拍在雪裡,喘的,也有氣的,多說幾個字的力氣都不夠,只能怒瞪雙目,簡明扼要地控訴,“欺負我!”
顧淮雲收回視線,垂眸,沉默著搓掉手套上的雪粒後說道,“是我不對,起來,地上涼。”
陶然全身都通暢了,搭上顧淮雲伸出的手,驕矜地掙扎起圓滾滾的身體,還要挽回一點面子,“信不信我拒收你的五百塊?”
顧淮雲無奈,俯身拍掉沾在她身上的雪,“知道知道了,你厲害,怕了你了。”
雖然是不用看就知道是假的面子,但陶然也是識相的,兜著就揭過,歡快地踩雪。厚厚的雪地被黑色皮靴踩得咯吱咯吱響。
“你中午吃飽了嗎?我看你一邊開會一邊吃飯,都沒怎麼好好吃。”走也沒個走相,陶然張開雙臂,保持平衡,身後是一串筆直的腳印。
顧淮雲走她身邊,雙手抄兜,姿態如閒庭信步,“嗯。”
半途中,一隻腳沒落好,身體失去了平衡。
陶然怕前面好不容易走成一條線的腳印就此前功盡棄,像落水的人胡亂撲騰,她的雙手也在空中雜亂無章地比劃,最後還是一隻大手鉗住她的手臂,拉住快要倒下去的她。
“好好走。”
穩住身形後,陶然把他的話當耳邊風,“英姨做的鹹鴨真好吃,可惜回去後就吃不到了。”
突然站定,回頭,抱著一線希望,“你會做鹹鴨嗎?”
顧淮雲冷睨著她,斬釘截鐵道,“不會。”
“哦。”陶然拉下臉,這臉剛拉不久又揚起來,“顧老闆,我有一個小秘密,你要不要聽?”
“說。”
陶然事兒多,“我告訴你,你要保證不能告訴別人。”
“嗯。”
“你是不是覺得英姨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其實英姨不是你以為的英姨,她是一個有故事的英姨。”
“……”
顧淮雲警告的眼神遞過來,陶然慫得毫無保留,急急忙忙地招了,“英姨年輕的時候有一個老相好,隔壁村的,還是青梅竹馬。兩人一塊兒長大,長到十七八歲的年紀,就私定了終身……”
陶然沒有講故事的天賦,照搬照套王富貴的,還講得磕磕巴巴,顧淮雲在一旁只管聽,一句話都沒有打斷她。
哪怕她早已知曉胡英的前情往事,但自己再說一遍,陶然還是感到一陣唏噓的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