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忱回美國後,沈念和她媽的關係降到了冰點。陳冰切斷了和她所有溝通的可能性。
沈念每天都活得像窒息了一樣。
到最後她甚至希望她媽能突然衝過來,指著她的鼻頭罵她沒良心,哭自己養了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怎麼都好。
但陳冰就是不肯對她說一句話,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她,每天打扮得光鮮亮麗地出門,似乎不屑於和她爭鬥這些瑣事。
她媽用蔑視和無視逼著她做出選擇。
好在白忱那邊不斷地傳來好訊息。說是他的老師同意了他的休學請求,給internationaadvisor發的休學申請有了迴音,填寫了returnstudentfor,學校透過了。現在就在等著新的i20去面籤。
白忱似乎很明白她一個人在家裡的處境,不管波士頓什麼時間,她都會在臨睡前收到白忱的資訊。
讓她放輕鬆,不要有壓力,因為一切有他。讓她不用太在意她媽的想法,以後她會明白自己女兒沒有做錯。讓她約朋友出去散散心,這樣時間就會好過一點。
這一切都讓她以為他處理這些事遊刃有餘,休學的事,包括她媽丟擲來的無理又無解的難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就知道他很厲害,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彷彿所有的難題到了他的手裡,就像快刀砍白菜一樣容易簡單。
也是。他是她的神明,神明本來就是萬能的,是無所不知、無堅不摧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聽見白一帆在書房裡咆哮的聲音。
是在咆哮。
從她七歲踏進白家起,她就沒聽過白一帆大聲一點講過話,更別提大聲地吼叫。他永遠都是那麼溫潤文雅,連笑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但那天,白一帆的情緒失控了。
“休學?你為什麼要休學?你知道兩年時間對一個醫學生來說意味著什麼?”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做事很有分寸的人,沒想到你居然這麼胡作非為,白忱,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
“你把休學的申請給我撤銷,我不准你休學。”
“白忱,你冷靜一點,你得為你自己考慮,也得為將來求你治療的病人考慮。你有天賦,很高的天賦,救死扶傷是你生來的義務和職責,你不能只考慮念念一個人。”
“沒有,爸爸不是在反對你和念念,但是你不能犧牲自己學業,不能犧牲自己的天賦。白忱,你這樣,對得起我,對得起你死去的媽媽嗎?!”
“喂,白忱?白忱!”
接著,她聽到白一帆把書桌上的東西統統掃到地上的聲音。紙張在空中飛舞,最後窸窸窣窣地落地。
而她早已是淚流滿面。
一個月後,大學開學,她收拾行李回到學校。
新學期的忙碌暫時讓她放下這些解不開的死結。
她也沒勸白忱不用休學,就一年的時間,她等他就是了。白忱看似謙遜有禮,對誰都恭恭敬敬的,但實際上他是一個特別執拗的人。他一旦決定的事,沒有誰能攔得住,也沒有誰勸得回。包括白一帆,包括她。
她也特意不去看心裡的愧疚有多少,不能看,一看她怕自己會退縮,會放棄。
但她沒能逃避多久時間,很快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發現懷孕也沒有什麼驚心動魄的過程。就是一天中午,她在食堂吃飯,聞到坐在她旁邊的同學吃的牛骨湯,她一陣反胃,想嘔吐。
回到宿舍後,她細細算了一下自己的例假時間,發現例假已經推遲了十幾天沒來。
晚上她沒和室友一起去圖書館上晚自習,跑到校外的藥房裡買了早早孕測試紙,又找了一個公共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