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接生做的多了,有經驗,是不會出事的。”
“不不不。”吳奶奶搖了搖頭:“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沾鞋,我接生沒出過事,是因為孩子出生之前,我只要看了孕婦,就知道會不會有事。有事的活,我不接。說句實話吧,我推脫的人,註定是要出事的,不管我去還是不去,不管叫誰去,都保不住人家的命,我又何必犯這個忌諱。”
“吳奶奶,你的意思是?”
“不管大人孩子,如果他們要死之前,我能看得到。”
吳奶奶這個話是真是假,現在還真不好判斷。不過我還是相信,她和石老頭一樣,不會毫無原因的提起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我自己回憶了一下,吳奶奶在業內的名聲還是挺好的,經過她手接生的孩子,好像真的沒有出過什麼問題。唯一的一次例外,就是給我接生。
我出生的時候,吳奶奶可能看走眼了,可就那麼一走眼,伴隨我的,就是半輩子懷念母親的痛。
一想起這件事,我心裡就覺得特別堵得慌,有種難言的酸楚。吳奶奶好像從我的表情裡看出了些什麼,她的語氣一下子也變的很傷感。
“這輩子,我就看走眼了一次。”吳奶奶擦了擦眼角:“那一次,本不會看錯的,我有把握,可是沒想到......”
“算了,吳奶奶,過去二十多年的事了,再提起來也沒有意義,不說這個了。”我不想跟人繼續討論這個,一提起來就想落淚,我趕緊岔開話題,問道:“那個大袋子裡面,裝的是什麼?”
“你想知道,就自己看看吧。”吳奶奶終於從石頭上站起身,彎腰拿起一個小鐵皮桶:“你在這裡看,我去打點水,那邊的水看著是有點渾,卻是甜的,很好喝。”
吳奶奶拿著小桶就走了,留下我一個人。那個看著很大的袋子,就在眼前。
我走到袋子跟前看了看,就和吳奶奶說的一樣,這個袋子是蓄了棉花的薄被子縫起來的。袋子至少有兩米長,五六米寬,一側留著一個口。
袋子裡肯定有東西,但是鼓鼓囊囊的,看不出是什麼。我輕輕的在袋子側邊的口子那裡掀了掀,光線照射進去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我看到了張莫莫。
她就躺在這個留著透氣口的袋子裡,袋子裡面很暖和,溫度正好,張莫莫像是睡著了,神態很安詳。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想起了她留給我的那封信。難怪,她在信裡說,我們還會見面,只是在一個想不到的時間,想不到的地點。
我一甩手,把袋子撐了起來,光線立刻瀰漫在袋子中。我看到寧小貓躺在張莫莫身邊,老王躺在寧小貓身邊,三個人一字排開,在袋子裡熟睡。
我不知道他們三個人是什麼時候到這兒的,不過根據張莫莫所留的信來看,他們來之前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儘管三個人都在一種熟睡的狀態裡,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我覺得,張莫莫他們,或許在仁昂遇難之後,真的像是涅槃重生了,他們回憶起了很多往事,回憶起了自己莫名其妙丟失的那些記憶。
但我現在還是不明白,他們呆在這裡幹什麼。
我徹底迷惑了,急急忙忙轉頭朝著吳奶奶打水的方向看過去,想看看她什麼時候回來,找她問問清楚。吳奶奶打水的地方估計很遠,她走出去了大概四五十米,只留下了個依稀的背影。
我急忙又望向袋子裡的三個人,可能就是目光來回這麼移動的原因,當我再次注視著袋子裡的三個人時,我突然發現了一點很難察覺到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