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秒鐘都有千百招流過的戰鬥之中,梅歌牧早就已經習慣了王崎原有的攻擊與戰術,儘管王崎能夠源源不斷的創造新的攻擊方式與新的戰術,但是卻終究抵不過梅歌牧那龐大的經驗。
在最為驚險的貼身短打之中,王崎暫時拋下天劍,用右手還有兩條神力手臂與梅歌牧的一隻手交換了十三招。這十三招若是在靈凰島上,就足以將所有的合體修士挨個轟爆。但梅歌牧也還了十三招。
十三記對攻,卻也沒有阻礙王崎左手的那一團黑色鬼霧。
如同吞噬血食的野獸。
——嗯?不是地獄道?是餓鬼道?
餓鬼道是除開完全不能用的天道之外,王崎最少使用的六道之一。餓鬼道乃是“以力證道”的外道,乃是吞噬物質成就天體之神的手段,本身也沒有什麼特別強大的攻防之法。梅歌牧設計這一道的目的,就只是單純為了“割草”。
它不是為了與強者作戰而開發的六道輪迴——它是用來毫無代價的碾壓遠比自己弱的敵人的。
用王崎的話來說,這妥妥的吃人流功法。
這樣的法訣,自然就沒辦法對身為強者的梅歌牧產生威脅的。
有那麼一瞬間,梅歌牧甚至懷疑對方是要吞噬掉自己飛散的血肉來破壞自己肉身的不斷恢復。可那毫無意義。維繫他不死性的力量是一位巔頂仙人的力量。這股力量的本質遠遠高於他和王崎之和。就算與之徹底融合,梅歌牧也只能利用它產生不死性而已。
若是給梅歌牧一萬年,或許梅歌牧能夠憑藉這一段力量走過尋常仙人需要百萬年才能完成的積累。但現在,它就只是“不死性”。
而相對的,這“不死性”在王崎這個層面,也就真的是“不可破解”。就算王崎強行吞噬掉了一部分屬於他的血肉,組成那些血肉的基本粒子也會在前代龍皇的力量下自動歸還。王崎還需要消耗許多力量去鎮壓,甚至牽扯許多精力。
王崎也必定明白這一點。他的力量儲備,只有心想事成為他製造的那一道元氣大海。神道系統自然轉化的力量,以及以王崎現在的境界施展出的大海無量訣汲取的真空之力固然充沛,但是支撐這種強度的戰鬥,也有些入不敷出。
說到底,這也是因為王崎本體沒有經過一步步的積累就一躍成為“異數”的原因。
也正是因為如此,兩人衝入岩漿之後,王崎才會轉化為餓鬼道,吞噬岩漿之中與異種靈力無關的“熱能”,再將之化為法力。
但電光火石之間,梅歌牧根本沒機會想那麼多。僅有的一隻手揮出權益。與此同時,他的背脊再次霧化,變作畸形龍獸。拳力行布,龍獸盤旋,二者相互扣合,嚴絲合縫,化作絕強招式。
天劍與六道輪迴之中的地獄、惡鬼兩道格格不入。王崎來不及撤掌換劍。但是,他卻飛快的彈起一腿。
梅歌牧幾乎以為自己打中了一塊足以毀滅地表的隕石。龍獸大力混合著沿王崎肉身傳遞過來的天劍劍氣。他向後飛退的同時撞穿了數百米的地層。
在這樣一番折騰之後,兩人居然又回到了戰鬥的起點。
龍族故都。
梅歌牧的手臂再一次修復完畢。而在這一次攻擊之中,他甚至捕捉到了一絲天劍劍氣的奧秘。或許很難如同人族這樣,在百年之內將之推演至成熟。但是梅歌牧清楚,自己已經入手了在永恆真色與毀道寂仙面前自保的“技術”。
心情大好之下,他甚至有心思指著自己的腦袋嘲諷道:“兄弟,你這樣光砍我的手腳和不行啊,衝著這兒打——這兒!要害!”
王崎依舊如同衝擊波一般、如同滅世海嘯一般衝了過去:“你這玩意,根本就沒有要害。對於你來說,砍手和砍頭沒區別……”
呼嘯的劍氣波及四方。龍族民居也是一棟接一棟的粉碎。只有在兩億年前就經過祭煉且沒有被毀的部分建築能夠倖存。
“既然砍頭和砍手沒區別……”
梅歌牧也毫不畏懼的衝了上去。就算王崎又無堅不摧的神鋒在手,他也可以利用“不死之身”的種種戰術對王崎造成攻擊。
“那我為什麼要攻擊被嚴密守備的頭顱與心臟,而不專注於粉碎註定與天劍碰撞的手腳?”王崎冷笑:“只要斬得夠碎,就依舊可以消耗你的不死性!”
非常奇妙的,兩個人到了這個時候,也依舊能分出說騷話的法力與精力。
他們都明白,什麼樣的言行能夠最大程度的激怒對方。他們那很清楚,“王崎”這個個體的感性從來都是如同脫韁之馬的。但與此同時,他們也都明白,不管自己怎樣激怒對方,對方都不會因為憤怒而減損戰力。
除去極少數極端狀況之外,“王崎”都能夠利用理性駕馭感性。
硬要說的話,或許這種行為確實能夠讓自己保持心情舒暢,從而發招更順暢?
但亂飄的垃圾話,也不無法掩飾那蔓延的風暴的本質。
那是“毀滅”。
這兩個怪物,就在這死寂了兩億年的土地上,恣意的塗抹上了“傷痕”。
而在激昂的對撞之中,王崎臉上突然泛起病態的猩紅。然後,紅色迅速轉為青紫。在與梅歌牧的重拳錯過之後,王崎鼻腔之中突然噴出了兩道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