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地上?”
“你忘了,帳篷沒了,咱們不還有兩張防潮墊和兩個睡袋,正好我們倆用。”
“睡睡袋我沒意見,但是睡這鬼地方,我可害怕,科考隊那幾十號冤魂這麼多年都沒見到人了,這會兒總算是逮到幾個活的。”
“怕個屁啊!千戶鎮那麼多幹屍你都經歷了,還怕這裡幾十號冤魂,你要碰到了科考隊的冤魂,你正好問問他們,他們當年是怎麼出事的?後來又發現了什麼?省得我們再費事了!”韓江戲謔道。
“我要是見到他們也不敢問,要問你問吧,我今晚就陪你了,反正出事你也跑不了!”唐風抱出防潮墊和睡袋,將自己的睡袋緊靠著韓江睡袋放下。
“你這會兒不嫌我晚上打呼了?”
“不嫌!”
“好了,咱們還像昨天那樣,我前半夜,你後半夜值夜。”
韓江安排好,三人這才想起來,一整天沒吃東西了,悍驢油箱裡也快沒油了,三人狼吞虎嚥,匆匆吃了些攜帶的食物,唐風便鑽進了睡袋,韓江去給悍驢加油,唐風整理了一下思路,又拿出了古地圖的照片和米沙的那封信。
6
唐風打著手電再一次仔細檢視了一遍古地圖照片,除了今天確定的那個“黑石”外,古地圖上其它幾個標示,唐風仍然不知所指何處。
唐風特別關注了“黑石”下面那個標示,也就是離瀚海宓城最近的那個標示,但是唐風腦筋腦汁,也不明白那兩個西夏文字是什麼意思?究竟所指何處?按照字面的翻譯,那兩個西夏文字,第一個很明確是個“南”字,但是第二個西夏文字他卻不認識,出發前,唐風就查閱了很多資料,但因為時間緊迫,一直沒有搞懂這個字是什麼意思。正因為不知道第二個字,所以唐風也沒法判斷第一個“南”字的性質,是標示方位?還是本來就是某個地名的組成部分?唐風實在想不明白,想著想著,唐風的眼前浮現出羅教授的摸樣,要是此刻能當面請教羅教授就好了,可惜……也不知道今後還有沒有當面請教的機會了!
唐風胡思亂想著,收好古地圖的照片,又開啟米沙的那封信,那張草圖唐風早已爛熟於胸,唐風將目光落在了米沙的信上,從頭到尾,唐風又將信看了一遍,在描述月兒泉的部分,米沙是這樣寫的,“我至今還記得那個可怕的地方,那可怕的怪聲,以及讓每一個人都崩潰的黑塵暴,我不願再多回憶下去,因為那是我此生最大的傷痛,它徹底改變了我的生活和人生道路。”
就這麼短短兩行字,唐風已經看過幾遍,韓江和梁媛也早已看過,這兩行文字沒有透露任何比馬卡羅夫回憶更有價值的東西,甚至還不如馬卡羅夫的回憶詳細,所以雖然米沙將月兒泉說得很可怕,但是唐風讀到這兩行文字時,卻並沒有感到有什麼特殊的震撼和恐懼,唐風心說,“米沙啊!你這一句不願再多回憶下去,要費我們多少事,直接說出來,把當年所有的事都說出來,不就沒這麼多事了,也不用死那麼多人了!”
可是,一切都不容假設,過去的事已經成為歷史,唐風看看頭頂的胡楊樹,再側耳傾聽,並沒有什麼異聲怪響,唐風忽然覺得能在胡楊林裡過上一夜,也是此生難得的一次經歷。想到這,唐風感到眼皮開始打架,畢竟昨晚就沒睡好,又趕了一天的路,連帶著受驚嚇,唐風早已疲憊不堪,後半夜還要值守,他見韓江還在加油,不管他了,唐風這就準備睡覺,可當他把三頁信紙摺疊時,忽然發現信紙上有些異樣。
信紙正對著強光手電,唐風盯著信紙背面忽然怔住了,這時,韓江突然喊了句,“你要睡就趕緊睡吧,不要再浪費電池了。”
唐風沒搭茬,他使勁揉了揉眼睛,重新展開信紙,他發現在第二頁信紙的背面,隱隱約約似乎有字,唐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將信紙翻過來對比,不,不是正面字跡印過去的痕跡,背面確是有字,可是唐風卻無法看清信紙背面的字跡。
7
唐風愣了半晌,韓江又喊了一句,“你在哪兒幹什麼呢,不用手電把手電關掉!”
手電?韓江的話反倒提醒了唐風,唐風趕忙用手電從信紙正面照射,隨著手電強光的照射,信紙背面的字跡逐漸清晰起來,唐風興奮地大叫起來,“你們快來看,米沙的信紙背後還有字!”
韓江剛給悍驢油箱加滿油,一聽這話,忙和梁媛趕了過來,唐風一字一語的讀出了信紙背後的字跡——
親愛的梁,請允許我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你一些重要的事,這是一種特殊的密寫法,是我跟一個克格勃特工學會的,因為我必須躲避一些危險和檢查,而我也不能確定你那邊是否安全,所以我不得不用這樣的方法來告訴你一些重要的事。
我要告訴你的就是科考隊出事前那個晚上發生的怪事,可怕的地方,可怕的怪聲,以及黑塵暴,這些都是導致科考隊覆滅的原因,但是我一直認為那亦是場可怕的人禍,這點我想你也應該有所感知。最後一天在胡楊林裡,我們攜帶的兩大桶飲用水竟然被人放光,那是我們最後的飲用水,而我們所處的地方恰是一個找不到一點水源的地方,它有一個美麗但頗具諷刺意味的名字——月兒泉。
那天晚上,我因為勞累,便早早睡下了,但是睡到半夜時分,我被一陣奇怪的聲響驚醒了,我這個人睡覺一向很輕,只要有一丁點聲響,我就會醒過來,我醒來後,吃驚地發現有一個人正站在我床前,那是一箇中國人,我至今清楚地記得,那人穿著卡其布的中山裝,戴著眼鏡,我大感詫異,因為我們帳篷裡幾個人都是我國的專家學者,沒有我們的允許,旁人怎麼會在半夜進入我們的帳篷?特別是一箇中國人?
我本能地以為那人是走錯帳篷了,但是那人卻對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出來,我不明就裡,再加上那陣怪響,以為出了什麼事,便跟著那人走出了帳篷。胡楊林裡還站著一箇中國人,那人穿著皮夾克,戴著墨鏡,靠在一棵胡楊樹上,這兩人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對我提出希望我與他倆合作,拋開科考隊,單獨行動,找到瀚海宓城的寶藏!
他們的建議讓我吃驚,我從來沒想過要將任何一件寶物據為己有,我反問他們為什麼選中我?他們說因為他們調查了科考隊的情況,知道我是對中國歷史,特別是西夏文字、歷史很有研究的年輕學者,所以提出要拉我入夥。我當場拒絕了他們,那個戴墨鏡的傢伙似乎很惱怒,我看見他腰間有槍,當時我感到很害怕,想喊人又不敢喊,我想到晚上營地是有人值夜的,但是我卻沒有看到,難道都被他們收買了?恰在這時,馬卡羅夫從帳篷裡走了出來,可他離我很遠,我又不敢招呼他,那個裝中山裝的人倒對我很客氣,說不願合作也沒關係,但請不要把今晚的事說出去,我答應了。
後面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第二天,水被人放光了,三個值夜的中國軍官失蹤了,我猶豫了半天,始終沒敢把夜裡發生的事說出來,因為那個戴墨鏡的傢伙威脅了我,更重要的是我們是一支聯合科考隊,這又是在中國,我當時對中國同志缺乏信心,我不知道他們中哪個是可靠的,哪個是有問題的,所以……
我寫這封信的目的,就是希望你在中國能否調查一下這兩個人,如果是因為我的懦弱導致科考隊遇難,我此生將不會安寧,但願事實不是這樣!我只能給你提供這些情況,因為我連那兩個傢伙是不是科考隊的,都無法確定,您也知道,我們看你們,就像你們看我們一樣,總是容易搞混。那兩人自稱是科考隊的,穿著打扮也和我們沒有兩樣,但第二天,我在科考隊中尋找那兩人,卻一直沒有見到,之前,我對那兩人也沒什麼印象,所以我實在無法確認那兩人的真實身份。
祝好!
你的米沙
8
讀完米沙密寫的信,唐風,韓江和梁媛全都震驚了,許久,唐風才喃喃說道:“米沙終於開口說話了。”
“是啊,基本上和馬卡羅夫之前的回憶對上了!”韓江震驚地說。
“我無法想象爺爺在幾十年後讀到這封信時,會有多麼震撼!”梁媛晃著腦袋,不敢相信。
“這封信蘊藏了太多的資訊,對我們太重要了。”唐風道。
“是啊!對所有人都很重要,正因為如此,所以米沙特別使用了密寫法!”韓江說到這,忽然想到了什麼,“說到密寫法,米沙在信的一開始就說了是他從一位克格勃特工那裡學會的,這輕描淡寫的一句,也很值得咀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