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病人額頭上的釘子,和無名古城發現的釘子,還是有點區別。眼前這枚釘子,不是永生青銅鑄造的,釘子像是黑鐵,釘帽上面有一個略微扭曲的圖案。
釘子被直接釘到了骨頭裡,拔都拔不出來。長壽問我,要不要把釘子取下來,我心裡很亂,完全沒了主意。
長壽找隊伍裡的人要過來一個工具箱,拿了把鉗子,一點一點的把病人額頭上的鐵釘給取下。釘子的釘帽很大,卻很短。
釘子是六稜形的,很尖,釘帽上的血跡被完全擦掉以後,我看見那個扭曲的圖案,好像是一張很誇張的鬼臉。
“長壽,你認識這種釘子?”
“死者應該學過遷識之類的秘術,所以就算他死了,意識一時半會也不會消失。殺他的人為了徹底滅口,用這枚釘子把他的意識封住了。”
“有辦法化解嗎?”
“沒有辦法,他的意識現在可能還沒有完全消失,但被封的很死,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化解,等到他的屍體開始腐爛,意識也跟著一起渙散,最後,等於形神俱滅。”長壽慢慢的看著那枚釘子,說道:“只是有一點,我覺得很出乎意料。”
“什麼?”
“這種釘子,是我們象雄人鑄造的。”長壽小聲的解釋道:“釘帽上這個圖案,是象雄傳說裡的一個凶神,叫做鬼吞,專門吞噬人的靈魂。據我所知,除了象雄的鬼吞釘,沒有任何法器能滅殺人的意識。”
我理解長壽的想法,他始終都認為,自己的家族,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帶有象雄血統的家族,在家族的人先後去世之後,自己也就變成了最後一個象雄人。象雄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了,如果不是家族歷代相傳的那些象雄書籍,長壽也不會知道象雄的歷史以及一些傳聞。
但是現在,有人用象雄的鬼吞釘殺人滅口,長壽就彷徨無措,他搞不懂,到底是什麼人,從什麼地方獲取了這樣失傳許久的象雄秘術。
“有些東西消失了,或許不會消失的那麼徹底吧。”我心裡知道,象雄並沒有完全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即便留下的痕跡很淡,可依然留有痕跡。班達覺也是古象雄的秘術,在象雄消失了這麼多年以後,會班達覺的人不止一個兩個。
有些塵封在腦海中的線索,逐步的清晰了。我敢肯定,長壽絕對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象雄人。陸放頂和趙三元都會使用班達覺,他們的班達覺,是二十多年前那個無名氏傳授的。
無名氏,百分百是象雄人。
“我不知道你跟死者的關係怎麼樣,只是以我的想法......”長壽看著我沉默不語,在旁邊小聲的提醒道:“死者死亡時間,大概是在五六個小時以前。五六個小時,兇手足可以逃走,而且我們已經追不上了,我只是認為,兇手要是真的走了,可能是件好事,要是他還沒走......”
長壽的話,沒有說透,不過我已經明白了。就是因為病人跟我完全一模一樣,長壽下意識的會感覺,兇手殺掉病人以後,會不會把我當成下一個目標。
“生死有命.......”我沒有躲藏或者逃走的想法,兇手如果逃了,這裡平安無事,兇手如果還在隱藏,那麼我不管躲到哪兒,都躲不開對方的追擊。
我現在所關心的,是病人為什麼會被殺。畢竟,他曾經走過一條我現在走的路,我們不僅面貌,性格很相似,甚至連命運似乎都像是批次定製出來的一樣。有些問題,我得琢磨琢磨。
長壽把屍體檢查的很仔細,除了那枚鬼吞釘,兇手再沒有留下任何物品。我想不出來,兇手殺掉病人的動機和理由。
不過,想了一會兒之後,我覺得可以反推一下。兇手殺掉病人的目的,應該跟病人這次突然來到任昂的目的有關。如果能知道病人來任昂的目的,那麼,就很有可能推斷出兇手殺他的動機。
我敢肯定,病人一定是來找我的,因為他知道我會按照算命瞎子提供的資料和線索,到任昂這裡尋找大鵬銀城的遺址。
他來找我,幹什麼?
病人已經打算徹底抽身退出這件事了,他不可能跑到任昂來給我幫忙。我抬眼朝四周看了看,荒涼又廣袤的高原,像是一片生命禁區。
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無人區,我的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
我大概能猜出來,病人跑到任昂這裡是要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