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那東西,意思也就是那麼個意思,談戀愛和談婚論嫁不一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林悅細細品著這句話,意思?什麼意思?難道送梨膏,是讓她離得越遠越好嗎?那也太牽強附會了。
年楷坐在高臺上聽不清詹母的話,但從林悅表情上讀懂了她的壓抑、剋制和委屈。他結束了上一曲,又換了《天空之城》,黑白色的琴鍵在他的手下,依舊像跳舞的精靈,起伏著、湧動著,迅速紛飛著。
又過了許久,詹母接了個電話,向林悅表示抱歉,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她得走了。
詹母行色匆匆,走前最後一句話是:“錢付過了,你還可以再吃一會兒。”
林悅雙手撐在沙發上,從來沒有這麼軟弱過,在詹母面前,她只剩附和,委曲求全,卑躬屈膝,失去顏色,沒了光澤。
手機震動起來,她看到年楷發來的訊息“看這邊!”
林悅四處張望,視線越過花臺,看到了年楷兩排牙齒。
“嘿!”年楷衝她招手,周圍的顧客都回頭看,以為誰在叫自己,他們看到高臺上的鋼琴師正朝著遠處座位上的女孩燦爛地笑著,那種能感受到陽光的笑意,此刻屬於座位上那個形單影隻的女孩。
“你想聽什麼?”年楷發到。
“我想聽《舟舟女孩》。”
“換一首吧,《秋日私語》怎麼樣?”
“好。”
年楷開始演奏,他忘記這是一首悲傷的歌,林悅聽著輕柔的旋律,眼前漫起一層霧水。
就像歌裡那樣,等到了秋天,詹森傑強行轉到信工學院,學著他夢寐以求的計算機,和一群志同道合朋友,構建著屬於他們自己的小圈子。
再過幾個秋天,到了大四,他們該畢業了,詹森傑那麼喜歡計算機,那麼喜歡國外,他會出國吧!自己呢?留在一線或二線城市,每天規矩地上班打卡,加班賺錢……
彼此的溝通會越來越少,他每天講國外的所見所聞,而自己每天被工作上的煩心事纏繞,他有他的愜意,我有我的壓力,然後——
生活的軌跡會趨於平行,就像詹母說的,他又會有小女朋友,說不定還是那個初戀,他們有共通的文化背景,有相同的興趣愛好,比跟自己在一塊更加有意思。
再過幾個秋天,他們不會再說話了,詹森傑留在國外,做閒雲野鶴的逍遙王爺,自己在國內形勢下三十歲結婚生子,過著平凡的生活。
再過幾個秋天,銀杏又黃了,楓葉又落了,櫻花或許會開,但這個校園,他還會回來嗎?他還會記得嗎?可真到了那個時候,又有什麼用呢?
年楷抬起手臂,按下最後一段旋律,《秋日的私語》結束了。
林悅潸然淚下,一首歌聽出了一整個人生。
“您好……請問還需要點餐嗎?”
服務員又一次提醒著,林悅用紙巾擦了擦眼淚,“不用了,謝謝。”
她挎起櫻桃小丸子的小皮包,消失在玻璃門口。
她的背影,深深刻在年楷心裡。
“你怎麼哭了?”
林悅站在門口看到年楷發來的訊息,原來他一直默默關注著自己。
“你彈得太好了,把我感動哭了!”林悅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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