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隊笑道:“來這兒的路上看望了爺爺,我見他的時候,他坐在輪椅上,牙都落光了,卻依舊精神矍鑠。”
“我不知道我媽到了那個年紀,會是怎樣的,要是她的牙也掉光了,我就給她鑲一套最好的烤瓷。”
食堂打飯時,語檬讓炊事員多加了燕麥。
她捧著熱乎乎的飯盒,滿心歡喜地走進電梯。
陳母的房間在二十一樓,午間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電梯走走停停,效率很慢。
語檬把飯盒包在自己的棉服裡,減慢散熱。
“叮咚——”
電梯門緩緩開啟,幾個護士拖著氧氣瓶,一陣風似的從身邊經過。
語檬看著白色的護士服飄進2102的病房,門口圍著三四個路人,房間裡傳出陣陣騷亂。
語檬放慢了腳步,手部開始劇烈地抖動。
“嘀——嘀——嘀——”
機器的聲音像亡靈的呻吟,平鋪在灰白的世界裡,她站在門口,看著一堆醫護人員僵硬的神情,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胸脯劇烈起伏,手上的餐盒“錚錚”相撞。
直到看見那張氧氣罩下蠟黃的臉,乾涸憔悴,佈滿皺紋。
“媽——”語檬撲倒在床上,幾近暈厥,撕心裂肺的哭嚎聲,一刀一刀劃破死寂。
餐盒裡的燕麥粥順著床單淌在地上,窗外的迎春隨風飄零,吹進蒼白的病房。
“語檬,語檬……”
張裴苼拉著她的胳膊,在太平間外最後一眼,她死死抱住張隊,雙眼紅腫。
“讓媽媽好好休息吧!”
語檬抽搐著,劇烈的咳嗽過後,開始嗚咽,肺部火燒雲般絞痛,再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又開始抽搐……
“語檬?語檬,我們走吧。”
張裴苼扶著她,從門口一步一步挪開。
“我……我要坐……坐會兒……”
語檬沿著牆面溜下去,癱軟在冰涼的鐵椅上,盯著大理石上密密麻麻的白點,目光呆滯,眼前籠罩氤氳,看出去模糊不清。
“我……我想多坐……多坐一會兒……”她抽泣著。
“好,多坐一會兒,我陪你。”
往事隨風不可見,陳年久釀苦言甜。
悲者脫世輕似夢,塵香再起望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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