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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跟著跳下來啊!”
林夕死死地摟著葉青的脖頸,忍了又忍,憋了又憋,到底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眼淚,愣是抱著人稀裡嘩啦地哭成了一個球。
她必須得承認自己堅持了這麼多年的理念産生了動搖,如果放在以前,哪怕是幾分鐘之前,林夕都絕不相信自己有朝一日會産生自我質疑的念頭,因為對於她這種固執到無藥可救的人來說,質疑自己的信念比舍棄自己的生命更讓她覺得崩潰。
人性本惡;等待背叛;不要虧欠他人;不要想著依靠;不要相信世間擁有不會腐爛的感情。
但是她堅信的、固守的一切,在葉青毫不猶豫地追隨著她的腳步跳下苦痛之坑的那一瞬間,全部被一種鋪天蓋地而來的震撼和動容擊成了碎片。
林夕不甘心自己的命運被世界意識操控,她也不甘心自己在劫難中魂飛魄散,所以她才想要賭一把。用這種完全出人意料的方式,拒絕世界意識施捨給她的兩個選擇,打算自己拼出一條路來。她承擔了這個罪惡之地所有的慾念和怨憎,歸根結底是因為她不甘心受控,而不是出於多麼偉大高潔的精神追求。她只是單純地想要賭一把,賭自己能不能在這樣黑暗的精神汙染下保留自我,安全返回現世。
林夕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個自私的人,很多時候她的犧牲只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過,而不是為了別人的好而做出犧牲。
她的抉擇總是參雜著太多的思慮與算計,她做不到像神父和悲彌塔莎一樣無欲無求的捨己為人,做不到他們那樣毫無怨念地付出一切犧牲一切。林夕其實很佩服他們這樣的人,因為她知道自己永遠都不能擁有他們的無私,對於自己辦不到而別人卻辦得到的事情,林夕心裡總是存了幾分敬佩的。
這一次也是一樣的。
她也早已習慣了孤軍奮戰,早已習慣了自己一個人奔赴未知的危險和死亡,所以她坦然地對著葉青微笑,對他說“等我”。
她從未想過要將葉青拖進這趟渾水中,不僅是因為她覺得葉青沒有這個義務,更因為她完全沒有這個自覺。
什麼愛人之間同甘共苦共患難的思想,林夕一點都沒有。
那些惡意和慾念需要一個“軀”,所以下意識地侵蝕了林夕的身體。而湊巧林夕也是一個“外來者”,她跟透過合法渠道申請而進入這個世界的葉青不同,她就是一個偷渡客,跟這具身體的匹配度不高,所以成為了罪惡和孽障的第一人選。本來,以林夕在鬼道上的修煉程度來看,雖然不能淨化超度這些罪惡,但是避免這些惡念侵蝕自己的內心還是可以做到的,但是林夕自己放棄了,為了得到更強大的力量,她放棄了。
所以縛罪天才會說“可惜”,在他看來,林夕此舉無疑是自尋死路,承載著黑暗墜入黃泉的靈魂,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被這些惡念同化為罪惡之源。
但是林夕有自己的依仗,她攜帶著另一個世界的鬼道法則,另一個世界的純淨之物,她還擁有這些惡唸的根源——神樹之種。
林夕有六成的把握自己能活下來,所以她決定放手一搏。
她想得很好,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葉青居然會就這樣不管不顧地隨著她跳了下來。
——跳下了黃泉,義無反顧地奔赴了死亡。
林夕死死地抱住了葉青,他們掉進了一望無盡的苦海裡,朝著更深更黑暗的深淵下沉。冷得刺骨的寒意席捲而來,但是林夕卻覺得自己的心髒痛得滾燙,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堵在她的喉嚨口,於是從咽喉一直燒到胸腔,讓眼淚奪眶而出,壓都壓不住。
“為什麼啊?我哪裡值得你這麼做了?像以前一樣乖乖地等我不好嗎?”鋪天蓋地而來的負面情緒刺痛了林夕的大腦,那些悶在心頭不敢說出口的話語,在這一瞬間口無遮攔地傾瀉而出,“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固執?當初我明明都要死了,你還偏偏要維持我的生機,害得我身體被燒毀了大半還要茍延殘喘;明明我死了你就可以代替我和溫妮成為主意識離開那個全是瘋子的醫院,你卻偏要代替我去承受那些痛楚,害得我只能選擇自殺來成全你完整的意識。”
“在黑冢島上也是,在陰山上也是,你學什麼不好偏偏要學我的固執?!非要我欠你的。對我來說,虧欠別人是比死亡更恐怖的事!”
“我已經受夠在愧疚中煎熬的日子了!”
“你既然固執,那你為什麼不固執到底呢?我明明告訴過你為了活下去能捨棄全部,你為什麼不能貫徹到底,非要跟我跳下來不可呢?!”
她奪眶而出的淚水打在葉青的臉頰上,還帶著些許屬於林夕的體溫,彷彿在代替這個沒有情緒波動的青年哭泣一樣。受到汙染源的影響,林夕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被放大了許多倍,以至於這個意志堅毅從不動搖的女子無意識地露出了最脆弱柔軟的一面,扒開鋼鐵的表皮一看,盡是千瘡百孔血肉模糊的舊傷。
難以痊癒。
她只是背負著痛苦孑然前行,每踏一步都是一個帶血的腳印,她能走得很穩,卻不代表她能忘記。
葉青用力地回抱了林夕,他的腦域在巨大的刺激下突破了原有的屏障,那些洶湧而來的陌生而又複雜的感情瞬間沖刷了他的大腦,讓他邏輯混亂,無法理清自己的思緒。他來不及體會別人口中的“感情”是多麼美好的東西,就已經下意識地順從自己的心意,將這些感情付諸在自己的行動裡。
“我不記得了。”仗著身高的差距,葉青將足足矮了自己一個頭的林夕抱在懷裡,低頭埋在她松軟的發頂,“我不記得了,我也不要記得了。”
“你最討厭欠別人人情,我就偏要你欠我的,永遠還不清,時時刻刻都無法忘記。”
他俊逸的眉眼染上了幾分安寧,像是追逐已久的夙願終於得到了成全,於是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了平靜。
他低頭輕吻林夕的唇角,輕輕啄去她臉上的淚水,最後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在呼吸交纏之際低喃:“放開你的腦域,林夕。”
“不要難過了,你從未虧欠我,是我對不起你。”
——是我執拗地想要你的陪伴和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