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阿姨，上菜就免了吧。”凌彤用帶著僵硬的語氣說道：“我還不餓，不想吃東西。石叔叔的事情我已經瞭解了，現在有其他人在這裡我們不方便說話，還是下次再約吧。”說著，她把皮包重新掛在肩上便欲離開。

“凌彤……同學，”石皓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在你的心裡，我已經成了其他人了嗎？”

凌彤回頭看著石皓，雙唇微張，剛要說話，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擠出一個字來。她板著臉，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茶餐廳。

石皓不甘心她就這樣離開，連忙追上去，在步行街上攔住凌彤的去路，質問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連一句話都不捨得跟我說。”

凌彤極為厭惡地把頭扭過一邊，冷冷地說道：“你不要這樣纏著我，快點讓開，要不然我就報警告你性騷擾！”

性騷擾？石皓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他不敢相信這話出自於凌彤之口，什麼時候他們已經陌生到這個地步了？

凌彤不再理會他，轉身進入到來往的人群中，很快就消失不見了。石皓還想追上去問個清楚，但始終挪不動腳步，剛才凌彤的那句話給他的衝擊力太大，直到龍阿姨出現在他的面前才稍微回過神來。

“你們小兩口……不會是在鬧矛盾吧？”龍阿姨關切地說道：“小彤這丫頭怎麼說走就走了，我還有些話沒跟她說呢。”

“龍阿姨，我可能幫不了你了。”石皓一開口就控制不住鼻酸的感覺，說出來的話都帶著哭腔，豆大的淚水也在人群中毫不掩飾地滴落下來，“我可能……需要冷靜一段時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唉，你這孩子。”龍阿姨感嘆道：“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看著石皓漫無目的地離開，沒有半點挽留的意思，彷彿剛才求他的事情，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多時，她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她沒有意外地接通了電話：“你若是真不喜歡他了，直接跟他說不就行了嗎，幹嘛還要我來充當這個罪人呢？你剛才那句話的威力，不亞於一顆原子彈，他受的傷恐怕這輩子都好不了了。看著那傢伙難受的樣子，我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啊。”

回她的是凌彤的聲音，她沒有直接回應龍阿姨的話，而是扯開話題說道：“我在茶餐廳的小房間裡，你進來吧。”

龍阿姨嘆了口氣，便在服務員的指引下來到了凌彤所在的房間。凌彤並不是那種看上去釋然的表情，反而用手心遮掩著雙眼，聽到龍阿姨進來的聲音，她才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起身把房門關緊，說道：“謝謝你的幫忙，我總算是找到理由甩掉他了。”

“說真的，我寧願沒有幫你這個忙。”龍阿姨搖了搖頭說道：“我在想我和你們這些年輕人是不是已經有代溝了，對於你們的想法我是一點兒也沒有搞懂。你既然不喜歡他了，直接跟他說就好了，何必在乎一個正當的理由。還是說你要給自己留個餘地？”

凌彤黯然回道：“他對我用情很深，我是知道的。所以每一次他打電話或者發簡訊，我都很期待，卻又不敢回應。我想，是不是應該徹底斷掉他對我的念想，這樣起碼還能保住他的小命。”

“聽上去是在為他著想，可你曾想過小皓他的感受。說實話，那時候我和文海都看好你們倆的。”龍阿姨的語氣裡明顯在透著不滿，“算了，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我自然無權干涉。”

“好了，這次算我欠龍阿姨您一個人情，我們還是不要再說這個了。”凌彤深吸一口氣，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石叔的事情您不用操心，一一四會保障他的安全的。只要困龍潭那邊的事了，他自然就能出來了。”

“嗯。我相信你們的辦事能力，沒有了最大的障礙，剩下的對你們來說不會有太大問題了。對文海來說，未嘗不是一個解脫。”龍阿姨給凌彤倒了一杯茶說道：“只是有件事希望一一四能夠幫個忙。”

凌彤笑道：“龍阿姨但說無妨。”

“在這次計劃中，陳萍的犧牲是最大的，雖然她曾經是困龍潭的人，但為了擺脫困龍潭勢力的糾纏，她下了很大的決心，犧牲了自己，只為換取她兒子的自由。當初胡會長剛下指令，我就去找她談，她答應得十分堅決，為了能夠順利完成計劃，我已經代表組織向她作出了承諾，一定會好好照顧她兒子，直到他能夠自力更生。”

凌彤點了點頭說道：“在行動開始前，我們謝主任就把你反映的事情向胡會長報告了，對此，胡會長完全同意了你的建議。所以龍阿姨，這點您大可放心。不過，他也強調了一點，就是在困龍潭勢力被剷除之前，決不能讓石先生洩露我們的計劃。”

“這個組織也可以放心。”龍阿姨正色道：“對於文海，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了。儘管他和困龍潭那邊存在著不少的矛盾，但要他背叛困龍潭，那是絕無可能的。只要困龍潭勢力不存在了成為一個既定的事實，他才有可能接受我們一一四的作為。他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我也好，陳萍也好，都沒有在他面前透漏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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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麼說，真要石叔接受這個事實，而不去動用他的資源來對付一一四，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凌彤意味深長地看著龍阿姨：“石叔的思想工作，也只能由您來完成了。”

石皓失魂落魄地在街上到處亂走，好幾次都差點被來往的車輛撞到。他的心好像已經被掏空了，他需要找些東西來填補。

然而，煮好的快餐裡，雖然有他平時最愛吃的排骨和牛肉，吃起來卻索然無味。他還是第一次捨得為自己買一份如此昂貴的快餐，還沒有覺得半點心疼，他發現自己的心真的不見了。他用筷子在飯菜裡攪來攪去，桌面上到處都是飄出來的飯粒。

他還是打心底不願意相信凌彤會對他如此絕情，只要她不明明白白地說清楚，他就不會認為她們的感情已經走到了盡頭。

說不定，他今天所看到的那個凌彤是假的呢，只是有點像而已。想到這種可能性，他心裡燃起了一絲希望，顫抖的手摁著熟悉的號碼，他需要一個說法。

但當電話接通時，他又十分害怕，害怕凌彤會直接說出那句他不敢想象更沒有做好準備去面對的話來。鈴聲響了一分多鐘，都沒有人接，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被掐滅了。他不甘心地連續不斷地撥過去，對方乾脆直接關機了。

石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宿舍的，當時蘇胖子正在啃著一隻烤雞，還掰下一條腿來招呼他過去一起吃。他卻連看都沒看蘇胖子一眼，一頭扎進廁所裡，關緊門，拉好窗，背靠著牆壁滑落，蹲在地上，雙手無處著落地亂擺，雙眼模糊，無聲地慟哭起來。

於此同時，佳凰網咖二樓，一個小包廂裡，一米多高的桌面上，擺著一瓶瓶整齊排列的啤酒瓶。桌邊，做著兩個女子。其中一個不停地往自己的杯子裡倒酒，另一個則只把被子握在手中，關切地說道：“凌丫頭，啤酒的度數雖然低，但喝多了也會醉的。你本來就不大喝酒，還這樣不加節制地暴飲，就算你年輕，你的身體也是有承受的極限的。”

“紅姐，你不必管我，我就想喝點酒讓自己清醒清醒，你只要陪著我一起喝就可以了。”

紅姐啞然失笑道：“姐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喝酒能夠讓自己清醒的。凌丫頭，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還是說發生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要用喝酒這種方式來發洩？”

凌彤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哭：“沒有，說了你也是不明白的，我只是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將來不知道會不會後悔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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