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過去,只聽到鞋底與散沙摩擦的沙沙聲,走得近了反而有了一種人聲嘈雜的錯覺。石皓只是微微一笑,踏上了殘存破損的水泥地板。
眼前一花,恍如穿越了時空,前後左右燈光明亮如白晝,地板清潔如新,加油機安然無恙,上面還顯示著數字,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正舉著油槍走向最近的一輛麵包車,後面還有幾輛小車、一輛跑長途的大班車正排著隊等候加油。值班室裡還有人影晃動,哪裡還有絲毫荒涼破敗的樣子!
這時,一個抬頭四處張望的小黃毛開著一輛經過改裝的摩托車按著全世界都能聽得見的喇叭湊到石皓的面前,眯著眼睛很是囂張的樣子:“大哥,你能不能借兩百塊錢給我加點油?”
石皓淡淡地說道:“當然可以,只有你的車能裝滿那麼多油,別說兩百,我借夠你五千萬好不好?而且不是人民幣,是冥幣哦,省了你去換錢的手續,最方便你了。”
“你,找死!”小黃毛很是憤怒,橫眉一挑,跳下摩托抽出了一把西瓜刀。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舉起刀來,手腕就被石皓死死地捏住,吃痛不已卻又不能動彈,只能嚎叫道:“你、你、你,快鬆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一把破紙刀也好意思拿出來砍人?”石皓一臉嘲諷之色。
另一邊,加油站的工作人員也跟一位車主發生了矛盾。車主白襯衣黑領帶黑西褲,標準的白領著裝,卻指著工作人員的鼻尖罵道:“你們這些外地來的打工仔,就是愛佔小便宜。你明明給我少加了五毛錢,我看得清清楚楚。”
“先生,那只是五分錢,我最後面加了一點進去的。”工作人員解釋道。
“你少來誆我。如果只是五分錢,那也就罷了,我又不是出不起,但明明就是五毛錢,你非要說成五分錢,那就太欺負人了。”白領男義正辭嚴地說道:“你們經理是誰,我要投訴!”
“先生,我沒有騙你,而且就算真的少給了你,也不是就進了我的口袋的,我們加油站都是由會計全盤入賬的,我不能收半毛錢,否則就要被問責。”
“呵呵,終於承認少給我了吧。”抓住工作人員言語漏洞的白領男更加得意了:“貼在加油機上面的是投訴電話嗎?你等著,我要向你們領導投訴!”
“我們能走了嗎?”從白領男身旁的小車上出來一個抱著一歲左右小孩的盤著頭髮的年輕婦女:“我們得早點趕去他外婆家,小孩子正在哭鬧呢。”
白領男不耐煩地說道:“你沒看見我正忙著嗎?來,拿去,先讓他拿我的打火機去玩會。可別讓他弄掉了,這打火機可貴了。”說著,他把一個金屬殼打火機塞到了正在扯著嗓子拼命大哭的小孩子手裡,繼續跟工作人員爭辯。
小孩子馬上止住了哭聲,他好奇地拿著打火機搖來搖去,忽然手一鬆,打火機劃出了一道弧線,它的落點,正好在小車沒蓋住的進油口上。
“啊!”後面一輛等著加油的車主本來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但見到一個被丟出的還著著火的打火機,驚恐地叫了一聲,這尖叫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而此時做什麼都已經太遲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一道沉重的黑影如同巨型子彈一般砸過來,剛好撞到了飛在半空的打火機,把它彈到了十米開外的水泥地板上,只是啵一聲細微的響動,那個打火機竄起一道天藍色的火焰,沒有遇到汽油很快就熄滅了。
加油站裡的人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現在他們都不敢相信,就在剛才的那一刻,他們走在了生死的邊緣上。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道撞飛了打火機的黑影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驚恐地望著身後的方向:“你……你……不要過來,求求你了,別過來……啊!鬼啊!惡魔啊!”
那道瘋狂嘶叫著的黑影正是被石皓丟出去的小黃毛,他哪裡還有剛來時的嘚瑟樣兒,現在的他,如同驚弓之鳥,只要石皓的眼神一向他瞟過來,他就害怕地大喊大叫。他想過要逃跑,但外面是未知的黑暗,他不敢一個人跑出去,只好往人堆裡扎。
石皓只是輕蔑地瞪了他一眼,便沒再理會他,而是徑直走向了離他最近的一輛小車。車主是一個短袖短褲上了點年紀的光頭胖子,大概等得有點不耐煩了,便從車裡出來抽支菸。見到石皓向他走來,他抖了抖臉上的橫肉,陰沉沉地說道:“你要幹嘛?別以為你板著個臉我就怕你!告訴你,我的小舅子是區長,我的姐夫是廳長,我大哥是公安局局長,他們這些人沒有一個是你惹得起的,別靠老子這麼近。”
“呵呵!”石皓沒有一點要止步的意思:“你的親戚都是大官啊,那你的那些大官親戚有沒有告訴過你,在燒起來的大火面前人人平等,不會因為你是誰誰的親戚就放過你的。”他出手很快,一把將光頭胖子手裡的菸頭奪過來,直接用手指掐滅。
光頭胖子驚訝地大氣都不敢出,他還沒見過這麼橫的人。而這個蠻橫的人越過他,走到他的愛車面前,朝著輪子狠狠地踢過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不光是那個輪子,連整輛小車都被石皓給一臉踢飛了。當石皓轉過頭來,笑盈盈地面向光頭胖子的時候,只見他兩股戰戰,竟有一股尿騷味從那肥碩的大腿間散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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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啊!”光頭胖子連車都不要了,也學著那個小黃毛一頭往人堆裡扎去。
這一舉動,讓加油站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石皓身上。石皓卻滿不在乎,轉而走向了丟棄打火機的小孩子面前。
“你……你要幹什麼?他只是個孩子啊!”抱著孩子的年輕婦女不住地往後退,她與石皓之間的距離卻在不斷地拉近。
“我知道他只是個孩子,我也沒打算把他怎麼樣。不過……”石皓冷冷地說道:“你仔細看他的眼睛,是不是隻有眼白,沒有眼珠子啊。”
“啊!你……你……他……他……”年輕婦女張大了嘴巴,連話都說不全了。
“你不用太過驚訝。”石皓繼續看著那孩子說道:“你再摸一下他的手,是不是感覺很冰涼呢。然而,你再按一下他心臟的位置,看看他還有沒有心跳。”
聽到石皓這麼說,年輕婦女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她那顫抖著的手在孩子的小手上輕輕碰了一下,又像觸電一樣縮回去。過了一會,她又不甘心地把手摁在了小孩的心臟的部位。
緊接著,是一個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孩子,我的孩子啊!”
“你發什麼神經!”白領男衝他吼了一聲:“我們的孩子還在活蹦亂跳的,你可不要詛咒他。”
“對啊。”年輕婦女止住了哭聲:“可是,孩子為什麼會沒有心跳,沒有呼吸?”
“是他!”白領男指著石皓說道:“肯定是他在搞鬼。他這人不知道是從哪裡鑽出來的,從出現到現在,搞到大家人心惶惶。是了,剛才有兩個人說他是鬼!大家不要怕,只要我們人氣足夠旺,就算他是再兇的厲鬼,也不敢亂來的。”
“呵呵,那個小黃毛說我是鬼,光頭胖子說我是鬼,就連你也說我是鬼,看來我必是鬼無疑了。”石皓說話的時候面不改色,一點兒也不氣惱,反而挑釁般地勾了勾手指:“那麼正義的人類們,快過來把我除掉啊。”
白領男冷冷地說道:“這是你自找的!大家一起上啊,把這隻鬼抓住,明天我們就出名了!”他這話喊得震天響,自己卻拉著老婆往後退,其他人更是不敢出手,有的趁機縮回自己的車子裡,發動機隆隆作響,大概是要開溜了。
石皓猛地衝向白領男。白領男一看不對,竟一把將老婆拉在自己的面前,狠狠地推向了石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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