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石皓他們出現在門口，見房間裡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自己，嚇得差點往回跑。藉著微弱的煤油燈，他看清了是黃勁雲之後，才鬆了口氣拍拍胸口，沒好氣道：“我說勁雲，人嚇人，是真能把人嚇死的。你坐在那裡，看起來又那麼兇，到底要幹嘛？”

黃勁雲沒有接他的話樁，冷冷地說道：“你們今天去哪裡了？為什麼現在又忽然出現？”

這樣子讓石皓很不爽，這種質問的口吻，擺明了不相信自己，正要跟他爭辯，被方妍馨拉了下衣角，才忍住了嘴。方妍馨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他這話問得好。你想想，我們第一次來302的時候沒有看見他，那誰敢保證，現在坐著的就是真的黃勁雲呢？我們被騙了一次，可不能有第二次了啊。”

她的話說得不無道理，石皓點點頭，面向黃勁雲問道：“黃勁雲，想要得到我們的答案，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哦？什麼問題。”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參加易協研討會的時候，你坐在我的左邊，那麼，坐在我的右邊的是誰？”今天在養老院出現的人，只有兩個人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所以石皓不必擔心有哪個長舌頭的吐『露』了出來，如果他能說出正確答案，則能夠證明他是黃勁雲無疑。

“凌彤，那個短頭髮的女生。”黃勁雲的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石皓點點頭，示意這個人可以信得過。

方妍馨眼裡閃過一絲異樣，問道：“凌彤，短頭髮的女生？我怎麼不認識？”

石皓聽不出這話的味道，只是笑著說道：“哎呀，反正跟今天的事無關啦，只要我們能夠證明這人是黃勁雲就可以了。”

見她沒有什麼異議，石皓便將今天和黃勁雲分開之後的遭遇詳細地告訴了他，當然這話也是有折扣的，比如說石皓被打得像豬頭一樣這事情石皓是打死也不會說的。

黃勁雲聽了，還是將信將疑，他看著手裡的羅盤，指標輕微地抖動，徑直地指向石皓和方妍馨兩人。石皓是陰質體他是知道的，如果指標不指向他的話反而不正常了。那方妍馨呢？在石皓遇到她之前，真如她所說的那麼簡單嗎？剛才女鬼的教訓還在眼前，黃勁雲不得不謹慎一點。

一輪半圓的月亮掛在半空，柔和的月光鋪撒下來，帶走了殘留在樓上的熱氣。石皓捂著扁成紙張的肚子，艱難地倚靠在門框旁，他看向黃勁雲的眼神，充滿了怨念。黃勁雲沒有讓他們進去的意思，他只從石皓的身上掃了一眼，就把目光定格在了方妍馨身上，他羅盤上的指標還在石皓和方妍馨之間來回抖動。

方妍馨被盯得渾身發『毛』，往石皓身後靠了靠，想要躲開黃勁雲寒如刀劍的目光。

石皓心裡窩火了，一個男生毫不避諱地盯著一個女孩子看，這成何體統啊。當即不滿地說道：“我說勁雲，你又不是沒見過美女，沒必要這樣『色』眯眯地看著人家吧。再說了，你要真想看，可以等我們進去之後再看個夠。現在我們真的又冷又餓，就不能先給我們吃點東西嗎？”

黃勁雲被他說得老臉一紅，怒道：“你才『色』眯眯的，我是懷疑她是不是被鬼上身了，不然她幹嘛要躲開。”

方妍馨不停地搖頭，說道：“才不是，我是看你那麼兇，像是要把我活活吞了，我，我才躲後面一點點的。這樣，你要吃，也可以先吃石皓了啊。”

這話把石皓駭得差點吐出血來，他勉強維持著站立的姿勢不讓自己跌倒，苦笑道：“你們祖先是不是姓曹的，什麼都要懷疑。黃勁雲能夠說出當時坐在我右邊的是凌彤，就不會是假的；而如果方妍馨想要害我，我都不知道死多少遍了，哪還能活著走在你們的面前。你們兩個都沒有問題，相信我吧，不會有錯的。”

“你的話不足為據。”兩人難得變得如此默契，把矛頭指向石皓，令他叫苦不迭。

方妍馨還不忘補上一句：“這只是你自己一個人的說法，我們都不同意，2比1，少數服從多數，我看我們還是保留各自意見，離開這裡吧。”

“錯了，這不是他一個人的說法，而是我們三個人的說法，你說是不是，蘇隊長？”伴隨著這渾厚而清晰的聲音，一箇中山裝沿著走廊過來了。

老軍人本來半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懶得理石皓他們吵吵鬧鬧的，聽到這個聲音，也睜開了眼，看著門口的那個中山裝，點點頭說道：“好了，現在是2比3，你們都進來吧。”

石皓看著走過來的中山裝，花白的頭髮，一副老花鏡反『射』著昏黃的燈光。他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這個人，便帶著疑『惑』地問道：“老爺爺，您是哪位？我們是不是見過面了啊。”

中山裝眯著眼睛看著他，笑道：“都說年輕人記『性』好，我看未必。這才幾天啊，就忘了。還記不記得，有人給你看過相……”

“啊！我想起來了，”石皓用力拍了一下額頭，笑道：“原來是你啊，我還欠你50塊錢呢，不過誰叫你給我看相也是說一半留一半的，這錢只能等你把後半段說完，我才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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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中山裝見到石皓，頗有興趣，也耐著『性』子跟他聊起來：“那50塊錢你還是先收著吧。因為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還想問什麼？”

“你說我是……”石皓壓低了聲音，說道：“死過一次的人。照理說，我是不應該作為人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那請您說一下，現在的我，到底算是什麼？”

“你，當然還是人，我跟你說過了，只不過你是面帶死相的人。你的體內陰盛陽衰，所以從小多病，容易招惹贓東西。其實我也覺得奇怪，想你這樣的人，竟能熬得過16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肯定是有那位高人幫你改過命。只是，即便如此，你的壽命也會比常人來的短。”

“唉，人生本來就短短几十年，小夥子，有些人，有些東西，該珍惜的就好好珍惜吧。”中山裝也跟著石皓壓低了聲音，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過身來，面對還擋在第一張凳子上的黃勁雲。

雖然有老軍人發了話，黃勁雲還是不敢貿然放他們進去。剛才陣法遭到攻擊，外圍已經遭到破壞，再出現什麼變故，單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只怕是獨木難支。他知道此刻說話不合適，便默默地坐在椅子上裝傻充愣，等他們自己來解釋。

他心裡的這點小九九，中山裝早就猜到七八成，並沒有說破，他對著黃勁雲說道：“小夥子，我聽說省大去年來了個黃家的後生，其風水堪輿之術在年輕一輩中卓爾不群，說的就是你吧。你年紀輕輕做事情能夠這麼細心，確實難得。只不過，這個殺鬼局，是我花了半年時間設下的，每一個位置，都是經過嚴密測算的。其精準度，就算只差1公分，其威力就會減弱一半。剛才新擺的那幾張凳子，還要稍微挪一點。”

中山裝說著，也不等黃勁雲答話，徑直走入房間，每經過一個凳子，都順手挪一下。看似很隨意，但每個位置在陣法的精準度都被大大提高了，黃勁雲已經移不開眼睛了。殺鬼陣法重新形成，陣陣罡氣甚至衝擊到了黃勁雲身上那個還殘留這惡鬼氣息的羅盤。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精妙的測算，黃勁雲對他的敬意油然而生。

而在石皓看來，這只是一個腿腳不利索的老頭子艱難地走進屋子的過程，當他看到中山裝扶著凳子喘氣的時候，要不是黃勁雲呆呆地攔在前面，他都要過去幫一把了。

“老先生，您是覃老先生嗎？”黃勁雲恭恭敬敬地對著中山裝彎了下腰：“沒想到能在這個養老院裡見到測算如此深湛之人，我黃小子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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