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皓說道：“這個辦法其實十分冒險，一旦傻子發生什麼意外喪了命，村裡的生魂就成了無根之草，變成無所依存的孤魂野鬼。二婆婆的說法應該大體不錯的，村民總愛欺凌他，沒想到他為了保護村民做到了這樣的地步。然而，悲哀的時候，那些村民還把他當成了詛咒，千方百計要除掉他。”

方妍馨緊咬著嘴唇，眨著溼潤的眼睛，過了一會說道：“好在那個叫阿長的村民總算明白了他的苦衷，應該很快就會為他辯白了吧。”

“沒用的。”石皓帶著悲傷說道：“何南的生魂已經被憤怒的村民殺害了。在他們的眼裡，只有累積多年的仇恨，怎麼可能聽得進阿長的話！剛才傻子那麼痛苦，說明裡面的生魂已經徹底消散了，而這個傻子恐怕也活不過今晚了。現在被困在結界裡的村民正面臨著生存威脅，二十年前那場洪水摧毀一切的景象馬上就會重演，到時候他們必然會冒險去闖結界，那樣何南這麼多年來的心血就白費了。而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卻什麼都改變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何南做個餓死鬼吧。”

“你別這樣。”方妍馨輕按著石皓的肩膀說道：“何南應該知道這一幕遲早會發生的。所以看到我們的時候才會把希望寄託給我們，盼望著會有奇蹟發生。也許我們兩個，會是一個變數。”

“對！”石皓猛地站了起來，說道：“雖然他已經走了，但他交代我們的事情還沒有完成，我們一定要做些什麼。”

“嗯。”方妍馨微微一笑，看著石皓說道：“不管你想要怎麼做，我一定會幫你的。”

“我們先去水利塘那邊。”說話間，他們已經離開了傻子的茅草屋，石皓臉『色』陰沉地說道：“那位自稱是何南的團支書說過，每年的這個晚上，水利塘都會漲水，也許在那裡我們可以找出二十年前的那場大洪水之謎。”

見方妍馨默默地跟在後面，他繼續說道：“那場大洪水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一個村莊消失了，與此同時一個新的苦楝村出現了。而那些去過苦楝村或者像二婆婆的女兒那樣從村裡出去的人，他們難道就沒有絲毫的懷疑？也許就連他們也已從人們的記憶中消失了。這，更像是一個陰謀。我們要做的，就是要找出罪魁禍首，暴『露』他們的陰謀，讓二十年前那場悲劇不要再重演。”

方妍馨點了點頭說道：“嗯，現在的關鍵是找到那個水利塘。很顯然水利塘並不在我們今天走過的路線上，那麼它很可能就在那個岔路口的另一邊。我們都忽略了，那個老伯去放水牛，肯定會讓牛在水裡休息的，苦楝村的地圖上唯一有大片水域的地方，就是那個水利塘了。”

“你說的也正是我想的。”石皓說道：“那個團支書一點兒也不簡單，待會如果在那裡碰見他，我們都得小心點。”

於是，他們再次回到那個岔路口，在手電的白光中，溼軟的路面上仍能找到水牛的蹄印。方妍馨跟著石皓，看到他順手就把助他們走出結界的石頭仍在路邊，本想要去提醒他，卻見他沒有理睬自己的意思，只循著蹄印向前。她正疑『惑』著，印象中，石皓不是這麼粗心的人，那他這麼做會是什麼用意呢。思想一分神，就被石皓拉開了距離，他在前面不耐煩地喊了一聲快跟上，她心裡一急，便不去胡『亂』猜測，趕緊跟上他。

沿著蹄印的反方向，繞過一座山頭，一片潔白如玉的水面便映入眼簾。水塘處於四座高山圍成的盆地之中，比一般的湖面還要大，水面還倒映著山尖和天上層疊的烏雲，顯得更加深邃。

高山三面都是陡坡，如同一本書直『插』入水裡半截，只有石皓他們背後的那一面山坡度稍緩，延伸到山腳下與水面交接形成一條狹窄的小路，環繞著半邊水塘。

沿著小路延伸的方向遠眺，在極深處似有一個隆起的小土丘，上面遍植著濃郁如雲的相思樹，彷彿掩藏著什麼秘密。

石皓和方妍馨相互對視了一眼，便沿著小路向那個小土丘靠近。隨著距離的不斷拉近，他們總算看清了小土丘的全貌。它並沒有連著旁邊的高山，小路在抵達小土丘的前端後便分為兩叉，把它與高山隔開，讓它成了一座孤立的小島，彷彿浮水的烏龜。石皓想起了在來苦楝村的路上師兄講過的故事，莫非這個小山丘就是那位傳說中的何老爺所安寢的墳墓？狐疑間，方妍馨給他使了個眼『色』，手指著山丘分水線上獨佔一個“龜頭”的一棵相思樹。

樹下沒有多餘的雜草，顯得比較光亮，那裡正站著一個人，就在石皓愣神的功夫，上面已是空無一人。

不久一個聲音響起：“你們還是來了。石皓，我早就警告過你，這裡不安全。可你倒好，不僅不聽勸告，還把小方師妹也帶來了，今天若是發生什麼事情，都是因你一意孤行造成的。”在四面環山的盆地裡，這聲音不停地產生迴音，讓人無法辨別出最初是在何處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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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皓卻是絲毫也不覺得驚訝，好像他早就知道有人會在這裡等著他們。他不緊不慢地回應道：“說話的可是何南何書記？其實我一直都念著你的警告，小心翼翼地想要避開這個水利塘的，可惜還是應了那句話，越怕什麼什麼就來得越快，我和妍馨今天不小心『迷』了路，左轉右轉總轉不回去，後來天『色』越來越暗，我們更加慌不擇路，然後就到這裡來了。何書記在這裡就好了，你就帶我們回村裡吧。”

“大家都不是傻子，你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那個聲音越來越近：“石皓，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自己離開這裡，小方師妹留下來。第二，你們兩個都走不了，至於是死是活我無法保證。”

石皓眯著眼睛，微微一笑道：“何書記，你這是打算要撕破臉皮了嗎？雖然知道你對妍馨有意思，但你也知道，妍馨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作為有尊嚴的男人，最屈辱的事情莫過於別人把自己的女人搶走。恰好，我是一個不能忍受屈辱的人。”

“呵呵。”那個發出冷笑的聲音已經近到他們的身旁：“就你？一個連雞都不敢抓的學生，也配在我的面前談尊嚴？像你這樣的大學生，我見多了，頂多就算個屁。你別以為我就真的只是一個農民，告訴你，如果我去到省城，就算是徐志凡也得給我個面子。在公司裡有很多像你這樣出來的大學生，我讓他們跪著他們就不敢站起來，我只需稍微皺一下眉頭，他們就得點頭哈腰來孝敬我。我放你離開，只是看在小方師妹的面子上，如果我想要幹掉你，跟踩死只螞蟻沒什麼區別，我就有這個能力你知道嗎？”

“好了，我已經知道你很厲害了，不用在我們面前炫耀了。”石皓說道：“看來你的背景還挺深的嘛，難怪做傷天害理泯滅良心的事情都還能心安理得去泡妞。”

“你說什麼！”只見眼前一花，一個人憑空出現在小山丘的山腳，臉『色』陰沉地盯著石皓，冷冷地說道：“說！你們剛才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石皓微微一笑，說道：“我們去的地方，我以為你會知道的。我們來這裡之前，曾到過一個茅草屋，裡面住著一個傻子，他的名字很奇怪，居然跟你一樣，也叫做何南。當時我就覺得奇怪，像你們這樣不過兩三百人地方又偏闢的小村莊，居然能出現兩個同名同姓的人。我就懷疑，有一個無疑是原裝的，另外一個大概就是冒牌的了。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呢，何書記？”

“何南”眯縫著眼睛沒有回答石皓的問題，他揹著手向石皓走過來：“名字只不過是個代號而已，我喜歡何南就叫做何南，改天我喜歡石皓這兩個字，也可以改叫石皓，這有什麼出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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