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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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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瑩潔雙手捧著一本雜志兩只胳膊肘支撐在桌面上,那個樣子很像樂隊裡的曲譜架上攤著的一本樂譜,如果把整個形體聯系起來看,她姿勢的優雅程度給人的感覺就是閑散隨意中帶著舒適愜意,江南女子因為他們瘦消的體態優美的曲線富有美感的外形輪廓在橘黃燈的映襯下展現得完美極致,她的眼睛凝神而專注地盯著她手中的雜志,臉上時而微笑時而嚴肅,表明著她不是走馬觀花式的瀏覽而是在細心研讀雜志裡某一篇饒有興味的文章。漆成醬紫色的桌面上擺放著幾個碟子上面都扣了碗,還有兩副碗筷和一口外形像瓷器一樣景緻的鍋。

整間屋子除了掛鐘的嘀嗒聲再沒有別的聲響,隱約從隔壁或是更遠的地方傳過來一些模糊不清的聲音,sh是舉世聞名的大城市,白天到處沸反盈天人聲鼎沸,即使是夜晚,馬路上也照樣車水馬龍處處喧聲奪人,地處相對僻遠的衚衕裡弄相對要安靜許多,居住在sh衚衕裡弄裡的居民已經很知足,他們認為他們居住的地方可以稱得上是寧靜了,因而他們對遠處大馬路上傳來的各種噪聲經常充耳不聞,因為他們早已習以為常,顯然寧瑩潔沒有受到外界的一點幹擾,好像整個世界陪伴她的只有牆壁上的掛鐘,她手中的雜志,用以照明的燈光……時間在一點一點地延續。

不知道過了多久,牆上的時鐘終於打破了沉默“咚……咚……咚……”寧瑩潔抬起頭如夢方醒地瞅瞅牆上的掛鐘,她猛地一驚,原來趁她不注意時鐘已經溜過三個時段,也就是說在此以前它像這樣報時不止一次了,寧瑩潔隨手把雜志往床上一甩,身體緊跟著站起來,手邊整理身上的晴綸衫兩只腳已大步生風地跨向門口。

一輛金盃汽車裡,艾春明懷抱著一個嬰兒,他焦急的臉上閃著霓虹燈忽明忽暗的各種色光,一雙眼睛始終注視著排成長龍的車前方。

寧瑩潔扶著樓梯護欄扶手慢慢地上著樓梯,好像經歷了什麼打擊似的兩腿吃力地往前挪著,臉上呈現出一副神情倦怠的模樣快到樓梯的盡頭了,她臉上的肌肉釋然般地放鬆了一下,倘要仔細地看似乎她臉上肌肉放鬆的一剎那裡還有些笑的成分。

“瑩潔,”寧瑩潔走到林囡秀家門口時門突然開啟了,林囡秀從屋內走出來,在她身後屋內的光線撒到外面,一眼望去屋內的陳設清晰可辨,林囡秀說:“我剛才聽見你家的門響知道是有人出去了,都那麼晚了你出去幹什麼,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寧瑩潔搖搖頭,“我剛才到弄堂口給艾春明廠裡打電話,他們說他還是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曉得他去了哪裡。”

“別著急,沒事的,他平時去遠處不都告訴你嗎?興許他今天臨時去哪兒辦事回來晚了現在就在路上了,先到我家來坐會兒吧,一個人關在家裡七想八想心不慌才怪呢,”說話間林囡秀的一支胳膊已經繞過來搭寧瑩潔的肩頭。

“阿虎,他……”寧瑩潔有些遲疑。

林囡秀心領神會地一笑,說:“不礙事的,他早睡了,他一睡著你就是在旁邊敲鑼打鼓他也醒不了。”

寧瑩潔沒在說什麼,隨著林囡秀進了她家。

這是寧瑩潔第一次來同福裡的鄰居家串門。屋內的陳設著實陋樸,除幾件不怎麼新的傢俱和一張木質大雙人床,牆上能貼上畫的地方都貼滿了畫,什麼花鳥魚蟲,山水美景,主席畫像,農村喜慶收割圖,工廠大幹四化的宣傳畫……沒有貼畫露出的空隙處則是黑黑的一片,要麼牆皮已經脫落,大概這家房子的主人把屋子所有牆壁都貼滿了畫是出於遮羞的考慮,寧瑩潔一邊看心裡這麼想著,有些畫看得出是新貼上去的,有幾幅畫幹脆就貼在已經發黃的舊畫上面,可能是因為舊畫粘得太牢很難撕下去的緣故吧,屋內的陳設是簡陋了點,但僅憑這些花花綠綠各式各樣的圖畫從一個側面也能反映出這家主人積極進取和非常熱愛生活的一面,在無以點綴房間點綴生活的情況下,這些能真實反映生活圖景的畫面不也能起到裝點生活的作用嗎?牆壁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畫,一走進來便覺得新奇,寧瑩潔眼睛還是不停地在那些畫上流轉,她沒有想到她的第一次串門竟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

林囡秀面對客人審視下的自家的寒磣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趕忙遞上一杯水給寧瑩潔,“家裡亂糟糟的,喝點水吧,”接著她又難為情地說:“這些畫大多數是阿虎爸爸死了以後貼上去的,牆面牆皮掉得厲害處處坑坑窪窪難看得不得了,我就想了這個辦法來掩蓋,你不會笑話我吧?”

不知為什麼,可能是出於同情心,聽到林囡秀的一席話寧瑩潔鼻子有點發酸,她險些掉下淚來,早就聽說阿虎剛降生不久就沒了爸爸,林囡秀一個人把阿虎帶到這麼大真的不容易,一個生活上遭受磨難的女人鼓起生活的勇氣,想盡自己所能補足生活中的一些缺憾,這種精神本來就很可貴值得贊許,她哪裡有資格笑話一個那麼堅強的女性,相反她心中升起的是對林囡秀的憐憫和敬意。

寧瑩潔喝了一口水笑著,敷衍道:“哪裡啦,這樣不是很好嘛。”

林囡秀難為情地笑了笑,她相信寧瑩潔的話是真誠的,這也給林囡秀一個重要的啟示,對這個真正接觸並不多的鄰居,她初步的判斷是此人謙和而善良。

“林姐,你看你們家阿虎睡得有多香。”

“是啊,要是大人像孩子一樣什麼煩惱都沒有就好了,等你們有了孩子肯定不會像現在一樣輕松的。”

寧瑩潔彷彿從林囡秀那張略顯平靜但難掩悽苦的臉上看到生活的艱辛和做女人為人母的艱難。

林囡秀莞爾一笑,先前臉上的愁情一掃而光,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她的笑容裡飽含著熱情與熱烈,似乎她的生活裡從來不曾有過困苦和憂鬱,她的笑明顯地能讓人感到一種樂觀向上的精神更重要也更可貴的是透過她的笑能領悟到一種對生活的熱愛之情並激起內心對生活無限熱愛的狂騰沸卷的浪花,加上她的眼睛滿眼的神采一看便知她是個非常和善的人,大概就是人們說的慈眉善目的那種吧,寧瑩潔用同樣的目光注視著對面這個讓她心裡歡悅的女人,那神情很像一個小學生準備聆聽老師的演講。

林囡秀突然把話岔開說:“別老說我家阿虎了,說真的你們也該有個孩子了結婚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吧,該要個了。”

“孩子,孩子……”寧瑩潔心裡不停地默唸著這兩個字,曾幾何時,她在心底已經無數次地向這個小精靈發出呼喚……

林囡秀與寧瑩潔兩個人從孩子談到居家的生活,進而談到夫妻之間的感情,林囡秀因有亡夫之痛自然免不了傷感,寧瑩潔同情林囡秀的不幸心生憐憫也暗自慶幸自己現有的美好生活,當然她不可能跟林囡秀說這些,她只能默默地把喜悅藏在心底深處,盡量不把喜悅表現在臉上,她怕觸動林囡秀更深一層的哀傷,幾次她都想借機轉換話題,林囡秀始終圍繞著一個情字不肯輕易撒手,也可能心裡長久的壓抑一直沒有尋到一個很好的傾訴物件,直到她的出現林囡秀終於可以把積埋多年的胸臆一吐為快作一次徹底地宣洩。

寧瑩潔理解她的苦衷,讓林囡秀盡情地釋放自己,說起來她倆還真的有些投緣,從她們各自興奮的表情不難看出兩個人都發現原來她們早就可以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她倆聊天時的契合程度超越了橫亙在她們之間曾經的陌生感,以前她同林囡秀接觸最多的是在灶披間共同的炊事活動中,還有別的鄰居大家共同在一起有一句無一句的並不覺得有什麼,她同林囡秀這樣近距離地接觸才使她們有了一次得以心交心地傾吐並透過她們的對話對對方有了進一步的瞭解,看來談話是架構鄰居友誼的橋梁,為什麼她從前就沒有發現來鄰居家串門的好處,整天傻乎乎地把自己關在家裡,而且寧瑩潔深信不疑她與林囡秀這樣的聊天可以使她的身心得到進一步的放鬆,最關鍵的是她透過與林囡秀的接觸發現林囡秀樂於助人且心地善良,她可以在她面前無拘無束暢所欲言,根本不用因接觸太少尚未建立起足夠的信任而設定必要的心裡上的防線,她和董見雅可以稱之為這樣的朋友,林囡秀和董見雅最大的區別在於一個給人厚樸的感覺,另一個給人睿智的印象,從外形上一個憨態可掬一個端莊雅緻,她倆沒有可比性,完全是兩種不同型別的人,這並不影響她倆能成為各自的好朋友,兩個人身上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活得真實做人的真誠。

寧瑩潔和林囡秀談得越來越投機,彷彿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互訴衷腸,兩個人健朗相互穿梭的談話流放著情投意合的默契,也傳達著彼此欣賞的資訊,說者與聽者相互融合,令她們感到心悅誠服,痛快淋漓。在兩個人的潛意識裡寧瑩潔被林囡秀的穩重端厚所吸引,林囡秀則欣賞寧瑩潔的年輕漂亮,好像這漂亮能寓意生活的美好,催生人無限地嚮往。可以說她們是各取所需,在某種程度上都能滿足各自心靈上的需求。

“瑩潔……瑩潔……”屋外想起一個男子由遠及近的喊聲。

“是我們家春明回來了。”寧瑩潔從坐著的椅子上竄起,跑向房門口,林囡秀緊隨其後想看個究竟。

從林囡秀家出來的寧瑩潔一頭撞到正好走到林囡秀家門口的艾春明身上。艾春明懷裡的襁褓險些掉地,幸虧艾春明反應及時才避免了一場突發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