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好像是老天有意做出的安排,又似乎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一年以後艾春明被調到廠供銷科,響當當地成了一名供銷員。
一時間廠裡有關艾春明調動的各種議論像雪片一樣飛來,對他們來說這的確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個小昆明怎麼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混了上去,他們之所以産生這樣的想法,他們羨慕他甚至嫉妒他,主要原因是誰都有目共睹在廠裡供銷科絕對是個肥缺,誰要是到了那裡就等於為自己多撈了一票,且不說別的好處,單說到外出差的補助就夠讓人眼紅的了,掐掐手指頭算算一個月下來津貼也足有幾十塊呢,就是這樣的一份美差居然讓那個小昆明得到了,他憑的是什麼,看他這個人倒是蠻靈巧的幹起活來挺賣勁,可廠裡有很多他這樣的人,為什麼他們就撈不到這份差事,他們議論的結果都一致認為是那次廠長隨便下來巡視到艾春明所在的包裝車間和他有過一次談話起了關鍵作用,該著他小子走鴻運,廠長偏偏相中了他,哎,看著人家發財吧,誰教咱們無能又命薄。
是啊,艾春明憑什麼呢,僅憑廠長跟他的一面之緣博得的好感嗎?也不能說和這件事沒有一點關系。
這個街道辦廠別看規模不大,生産的産品只是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具,但他們的起點很高,從生産的程式和管理都有一套國營廠的運營機制,良好的企業形象使廠裡各項工作的開展井然有序按部就班,由於他們狠抓産品質量,注重人員素質培養和提高,他們廠的産品具備了和國營大廠一爭高下的實力,在sh江浙乃至全國的營銷市場他們的産品都一定的市場份額,效益是企業發展的命脈,短短幾年時間他們廠就取得了可觀的經濟效益,並不斷發展壯大,屢受上級領導的好評,別看只是一個街道辦廠許多國營廠都屈尊到這個廠來取經,他們的行動和區委區政府的有關“不論廠子大小,是什麼性質的單位,只要他們的管理跟上去效益顯著就值得兄弟單位學習。”的指示精神相一致,廠裡的工人都清楚這個廠能發展至今天這樣紅火的局面得益於這個廠新上任翟廠長的一套嚴格的治廠方針,在事實面前廠裡的工人心服口服了,只認實惠的工人確實從這幾年廠裡不斷取得的高效益中得到好處。
艾春明和言中慶恰逢廠裡最興盛的時候來到廠裡,雖然這裡的工作和環境和他們先前想的電子裝置廠可能大相徑庭,雖然生活賦予他們的是因失望而引起的失落,廠裡蒸蒸日上蓬勃可喜的勢頭多少讓他們感到一點欣喜,在孤獨寂寥的生活中,在索然無味的工作中,他們默默承受著,盡管他們不是太情願,他們也還是把青春和熱血獻給了這個令他們傷心的地方,他們在被冷落和被歧視面前忍氣吞聲,生活環境的差異,理想和現實相悖以及盲目離鄉後現實生活帶給他們的種種不得不隱忍的屈辱和苦痛都一次比一次更強烈地使他們思念起遠方的故鄉,他們的自尊心和意志受到嚴重的挫傷,他們感到生活空虛無望,內心異常地孤獨苦悶,他們品嘗不出生活津津有味誘人食慾的滋味,有的只是苦澀和酸楚,人們所說的七彩生活在他們看來都是灰色的,沒有濃淡相宜的意趣,沒有激人奮進的喜悅,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不甘墮落的人一個不願自暴自棄的人自然選擇的是一條默默地奮鬥之路。
艾春明所受的苦是那些羨慕又嫉妒他的人看不見的,他們絕然沒有發現其實他們要與艾春明相比他們的付出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每天廠裡生産的産品不斷地被運往包裝車間,被送來的産品往往是混雜在一起的而且同一種産品就有多種型號,這就需要一兩個人專門進行分揀工作,把幾大類産品先歸類然後再把同一類産品的不同型號區別開來分別進行小包裝,再根據調樣單把小包裝的産品分別裝進大箱內,確認小包裝與大紙箱所規定的件碼完全相符準確無誤後用打包機將紙箱封口,這最後一道工序完成後還要將裝有這幾類産品的大紙箱送到倉庫備儲,工作本身不很複雜,就算是一些老胳膊老腿的人也完全能勝任這一類工作。
可是就是這樣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老阿姨老阿叔都要偷奸耍滑想辦法推脫掉,比如他們腿腳有些不靈便人老力衰,他們完全可以把分揀的工作承擔下來,誰還會計較他們幹得多與少,他們倆可能私下密謀好了一致說人老眼花看不好,萬一辨識不清豈不是瞎耽誤工夫,那你就去幹裝箱的工作呀,他們又說他們的老腰不好打彎,封口的工作他們就更能為自己不幹找到理由,他們又說裝滿貨物的大箱子他們搬運著費勁,凡此種種都能在巧言善辯中自我解脫,言外之意他們需要照顧,所以他們幹起活來總是漫不經心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好像他們正承受著多麼大的苦痛似的,黑老四就更是別想指望幹什麼活了,工作總得有人去幹吧,很自然地幾乎所有的工作都落在艾春明與言中慶頭上,久而久之他們已經習慣了。
言中慶覺得這樣很窩火,他的言語和神情時常流露出一種想要發洩出來的憤怒,內心裡他也的確在伺機報複這些狗東西,要不是艾春明一而再再而三地勸阻“要忍,要忍,要忍!”,恐怕有十場架也要打了。
艾春明在處理與同事的關系時跟言中慶截然不同,或許這是他與言中慶性格截然相反的結果,他跟他們在一起就沒有言中慶那樣的緊張那樣的壓抑那樣令情緒無比的憤怒,他的理智讓人覺出沉靜也是一種力量,他不去計較個人的得與失,相反有時候有的場合他還對這兩位把自己尊為二老的老阿姨老阿叔客客氣氣,常常弄得他們皮笑肉不笑自覺不好意思,與言中慶相比他沒有那麼多的牢騷話,他只是埋頭幹他的活,堆成小山一般雜亂無章的産品被他用意志一個個消滅掉,他心裡湧起的是一股激動的熱潮,他把這當作生命鍛造一個必經的步驟,只有踏踏實實地沉靜在困苦中,你才悟得出生命存在的價值,一種得到後收獲後從未有過的滿足和喜悅。
一個人在身體難以支撐的時候渴望能得到別人的幫助這是人之常情,艾春明經常累得體力不支,就是這個時候老阿姨老阿叔也沒有良心發現從心靈上做一下自我檢討,他們不敢往深裡去想,他們也有孩子,艾春明他不過也是個孩子,漸漸地他們的目光裡有了一些同情憐愛的成分,興許艾春明倒下去的時候他們會扶他起來。
艾春明渴望著言中慶能是他工作中志同道合的夥伴,他倆在一個戰壕裡並肩戰鬥榮辱與共,言中慶不理解他常藉故先走,艾春明對他的表現有點失望和不滿,他認為他和言中慶從小就建立起的友誼像修剪枝蔓一樣也需要不斷修複加固才不至於在斷裂中坍塌下來,倘若要是什麼都計較,友誼長存只能是一種空想,他努力維護著這段通向他和言中慶之間的友誼的長堤,他小心翼翼唯恐這段長堤突然有一天會出現險情,若維護補救不及時它是很可能毀於一旦的,每當他下了班回到宿舍裡他即使再累也要硬撐著搶著去做飯,他最開心言中慶一起和他分享晚餐,兩個人一起吃飯更能嚼出飯菜香噴噴的滋味,已經有一段時間言中慶不知道在幹些什麼,艾春明回來總看不見他的面,問他時他總用“玩”來搪塞,每次看著他狼吞虎嚥的吃相,艾春明實在不忍往深裡問,別人也該有自己的生活,朋友之間不應該幹涉過多,為他的幸福而高興,讓他感到有一個人一直關注著他並隨時隨地在他遇到困難的時候會助他一臂之力也就可以了,他把言中慶所說的“玩”理解為生活孤寂內心苦悶,他自己何嘗不是也有這樣的心情。
來sh那麼久了,他只寥寥地給家裡寫過幾封信,他不願意動筆,一動筆就會勾起他的傷心來,他不願告訴家裡他所在廠的情況,更不會說他在這裡所受的苦和屈辱,只當他在這裡是幸福快樂的,但願家裡相信他在信中描述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心裡的不如意不暢快都埋沒在他信的字裡行間,雖然只是瞞天過海特意編織出來的善意的謊言,他對生活不變的激情卻是真實的,他敢自豪地說他沒有因此懈怠,盡管生活中有那麼多的不如意,他依舊非常嚴肅認真地對待生活,因為他熱愛生活。
也許是生活對艾春明付出的辛勞給予的回報吧,艾春明的機遇終於來了,機遇改變了艾春明以後的命運,生命的運程出現了拐點。
事情還得從翟廠長身上說起,新任的翟廠長是個務實好求腳踏實地的人,八十年代自改革的春風吹遍全國以來,在全國陸陸續續湧現出一大批這樣的領導,他們銳意進取打破固步自封的僵局,勇於開拓大膽創新,拯救企業於危難之間,在困難中求前進,在前進中求發展,毫無生機瀕臨倒閉的企業一個個在他們手中複活了,他們共同的努力為我國百廢待興的工業注入強大的生命力,歷史賦予他們使命,也賦予了他們前所未有的責任感與使命感,他們身上顯示出的豪邁氣魄和英雄氣概讓他們身後的祖國感到驕傲,也使我們的祖國看到了希望,他們是無愧於時代無愧於人民的功臣。
一天,艾春明正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翟廠長走進了車間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接近了他,和艾春明一起幹活的老阿叔老阿姨距離艾春明較遠而且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們先看到翟廠長忙停下手中的活上前準備大現殷勤,沒等開口打招呼被翟廠長的一個手勢制止了,翟廠長直到走到近旁艾春明才意識到有人過來,他正在打包,以為是出去辦事的言中慶回來了,忙轉過臉一笑,“回來了。”當發現來人不是言中慶他又猝然抱歉地一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擺弄著手中包裝封條鉗,“噢,對不起翟廠長,我以為是言中慶回來了。”只見小艾滿頭大汗微笑中帶著幾分火熱。
“沒關系,沒關系,小艾你幹得很好,”翟廠長眼睛一轉即刻發問:“你就是那個從昆明來的吧?”艾春明不知道廠長想問什麼,匆忙地點點頭,翟廠長又說:“我想問你為什麼要來sh,來這裡只是為了找個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