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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蔓覃回到家中之前，王南強的妻子董灼華已急沖沖地趕至俞家樓下，在冰冷的夜裡來回踱步，等待俞蔓覃的到來。

“大姐，這麼晚還驚動你，真不好意思。”說話中的俞蔓覃落落寡歡，一抹憂傷掛在她典雅美麗的臉龐上，讓人一見猶憐。雖然口裡與別人應酬，但是木然的眼神，使人很容易揣摩到她心不在焉。

“我們之間什麼時候開始客氣上了？等我有事情找你的時候，我會好意思的，我臉大。咱們趕緊上樓吧，我這身胖肉看著抗凍，可誰挨凍誰知道，滋味不好受啊。”董灼華說完，挽起俞蔓覃的手就往樓上走。

突然，董灼華像想起什麼。放下俞蔓覃的胳膊，轉身輕聲對江之州與韓國勝說：“麻煩二位，幫忙買點吃的去，什麼花生米、酸黃瓜、豆幹之類的，再買點酒。記著，酒要買低度的，一定要低度的。啤酒紅酒都好，不要白酒。”叮囑之後，董灼華掏出自己的錢夾，還沒等拿出錢來，江之州已拉著韓國勝走遠。

進入俞蔓覃家，董灼華反客為主，她讓俞蔓覃脫掉大衣，坐在沙發上。自己則進廚房去，找了四雙碗筷，放到沙發前的桌子上。

“我知道你心情一定很不好，今晚也註定無眠。我們喝點酒，以度長夜。”買酒菜的人還沒回來，董灼華的碗筷倒先擺上了。

“你不怕我借酒消愁？”俞蔓覃的聲音裡透著幽怨。

“借酒消愁，也不完全是壞事。如果你想，我陪你一起喝醉。”北方女人的豪邁、大氣性格在董灼華身上顯露無遺。

“人生，難得三五好友……”俞蔓覃沒有多說，她知道董灼華能明白自己的話。董灼華的兒子明早得起早上學，王南強還在外面為自己的事情奔波，這一家人都在為自己奉獻。

“好，你承認我這個好友就好。這樣我們說話，就無所顧忌。我說多了說少了，你也不會多想。”董灼華不愧是婦聯出身，這個時候，她知道什麼話可以接著往上爬。

“你要說什麼，我都清楚。唉！”俞蔓覃自怨地嘆了口氣。

董灼華剛剛要說什麼，傳來門鈴聲。江之州領著韓國勝，買酒菜回來。遞過手裡東西，江之州拉著伸脖往裡看的韓國勝，轉身就走。韓國勝想要問什麼，可看到江之州淩厲的眼神，他將話嚥到了肚裡。

二人到了樓下，江之州對韓國勝說：“二哥，今天非常感謝你的幫忙。也多虧了有你在，否則那個男人，我可能抓不住他。”

“呵呵，你太客氣，太客氣，都不是外人。”韓國勝打起了哈哈。

“今晚，我不回家了，就守在這裡，在車裡對付一宿。一旦蔓覃姐出什麼事，我能第一時間上樓去。”江之州內心做了不好的打算。

“兄弟，能出啥事？這大冷天的，你自己在車裡不得凍壞了啊。”俞蔓覃感情上的事，韓國勝懵懵懂懂。

“我可以打暖風，車裡的汽油還有不少，凍不壞。只是不能送你回家，我很抱歉。這個錢你拿去招計程車回家。”江之州拿出一百元錢。

“你這是幹啥，我不差那個坐車錢。我是想啊，這大半夜的，這麼黑，你自己在車裡也沒啥意思。我去買點吃的，再買瓶白酒，我陪你守在這裡。我們可以喝酒禦寒，還有個伴兒。如果出了啥事，我還能搭把手。”

江之州沒有想到，這個憨憨而略有遲鈍的韓二哥有這麼熱的心腸，他緊緊握住韓國勝的手，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此時，樓上俞家的姐妹二人，正在默默對酌。

“大姐，有沒有可能……算了，不可能的。”俞蔓覃看了一眼董灼華。

董灼華知道俞蔓覃心存幻想，她希望沈師言自身不是騙子，也是被騙了。

“你說的那種情況，可能性很小，不要抱有幻想。現在，我們要面對現實，以及後續的一些事情。”

“後續，心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後續啊？”俞蔓覃落寞的一笑。

董灼華最擔心的就是俞蔓覃現在這個樣子。現在的俞蔓覃現在猶如一個火藥桶，哪怕是衣服上的靜電火星，都將引爆她。在這種狀態下，人非常容易走極端，在不理智的情況下出現意想不到的事。反之，如果俞蔓覃哭出來或者藉助酒精的作用，使她內心的憂愁、怨恨釋放或者疏匯出來，情況反而好一些。

董灼華趕緊倒滿兩杯啤酒，將其中的一杯端到俞蔓覃面前。“先喝點酒，潤潤嗓子，我們慢慢聊。”

俞蔓覃接過去，慢慢啜了一口：“平時沒感覺到啤酒這麼苦，今天它也來欺負我。”

“人啊，這輩子要走過好多的溝溝坎坎。在這些溝溝坎坎上，有的人躍過去了，有的人掉進去了，還有的人被絆倒了，一半在上面，一半搭在下面。可是不管哪種人，這些溝溝坎坎都要過去的，不管你是摔倒的，還是掉裡面的。只是過溝溝坎坎後，有的人幹淨整潔無瑕啊，有的人衣服髒了，有的人衣服破了。躍過去的人我們不說，衣服髒的人，回去洗洗，衣服依然幹淨整潔。可衣服破了的人呢？就比較麻煩，需要精細地縫縫補補，再去洗幹淨。洗幹淨了，也只是達到了幹淨程度，再也達不到無瑕的地步。妹子，我希望你不要做最後這種人。”董灼華邊說邊觀察著俞蔓覃。

盯著董灼華大約幾十秒鐘，看得董灼華內心發毛。俞蔓覃突然飲盡手中的啤酒，大聲而狂燥地對董灼華說：“大姐，你放心，我還有父母在，還有未了心願，我做不出絕望的事情。我只是感覺整個世界是那麼的不公平，那麼的令人失望，我感覺我的心在滴血……”話未說完，俞蔓覃的眼淚流了下來。

看到俞蔓覃的眼淚下來，董灼華心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妹子，從小到大，你一直是幸運的寵兒。你沒去留意別人的生活，只是生活在自己的愉悅中，所以遇到挫折後，你才會有這種想法。”

“我一直生活在愉悅中？我過的都是正常的生活！”俞蔓覃傷心中依然帶有倔強。

“是的，你一直生活在愉悅中，只是你沒有去用心體會。”董灼華非常肯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