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走?”說話的是那位切開巨石的護法,聲音裡明顯隱含著怒意。
“探不出他的虛實,還有一頭妖靈助陣,我們不是對手。”另一位護法明顯忌憚不已。
兩個築基境的修行者,可不是一頭妖靈的對手。
“哼!毀我鬼王宗的外門,他早晚要死無葬身之地!”
收起長劍,之前斬開巨石的護法忽然看到自己切開的巨石下邊出現了一節弩箭的箭尖,不由得咦了一聲,兩人對視了一眼,開始在石頭下翻找了起來,在這種程度的坍塌之下,活人存在的機率十分渺茫,然而大太保的重要,不得不讓他們全力搜尋。
鬼王門的兩位護法挖石頭的時候,徐言已經遠離了玉林山的範圍,他此時正躺在一條小河邊,將頭臉全都沉到水裡,任由冰涼的河水灌進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
嘩啦。
過了許久,水花翻動,徐言從水裡抬起頭,坐在河邊大口地喘氣。
他不渴,卻喝了很多冰涼的河水,他也不困,不需要以冷水讓自己清醒,他只是感覺到心癢難耐,一股與饑餓的感覺類似的慾望遍佈心間。
烏罌草的毒,即將發作了,徐言已經感受到了渴望,就像船板上的魚兒渴望著入水,而溺水之人想要拼命爬上岸一樣,那種抓心撓肺的感覺,像一團火焰,灼燒著他的胸膛。
浸泡了半宿的河水,徐言好不容易甩掉了那股駭人的感覺,太陽還沒有升起,河邊更是清涼,他卻渾身透汗。
“烏罌草……”
沉沉地撥出一口氣,徐言望向小河的上游,眼神裡現出一絲疲憊。
小河彎彎曲曲,好像一條紐帶,一頭連線著大海,另一頭,則連線著通天之河。
據說晴州的所有河水,都是通天河的分支,這條百年泛濫一次的無邊大河,孕育著大地上的生靈,也會毀滅世間的生命。
嬰孩時期的徐言,就是老道士在鎮外的小河邊撿到的。
老道士說他沿著河水而來,趴在一片薄薄的木板上,飄在河水裡非但不怕,還會咯咯直笑,小小的嘴巴一張一合,抿著口水,好像在述說著什麼。
所以,他才叫徐言……
徐言不知道自己嬰兒時期是要說些什麼,他認為自己應該是在喊著爹孃的名字吧,順水而下的嬰孩,如果沒遇到老道士,最後的結局,只能是葬身在大海。
為什麼要遺棄我呢?
徐言曾經在臨山鎮外的小河邊憤怒的嘶吼過,後來他逐漸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生在世,有時候,不是任何疑問都會得到答案。
就像他的身世,他的父母。
他也有過親人,老道士就是他的親人,可惜,師父已經死了,不能再陪伴他這個孤兒,還好,後來遇到了三姐,於是徐言將三姐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在很多時候,當人們感到絕望襲來的那一刻,都會下意識的尋找最為親近的人,就像被雷鳴驚嚇的嬰孩,會撲進母親的懷抱一樣。
小河邊,帶著滿頭汗水的少年站起身來,腳步有些虛浮,所行走的方向,正是豐都城所在的地方。
在那座充滿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巨城裡,還有著他唯一的一個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