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懂分寸的,她知道不管練霓裳,還是白衣女子,都是有身份的,她多打擾,她不自在,別人也不自在,就算她知道,這些人物隨便灑灑水,就會給自己和兒子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或者是,仗著曾是陳大人鄰居的身份,都可以在這縣城活的很滋潤。
但這個婦人都沒有,本分地和自己調皮的兒子過著日子。
她說完,卻見對面的練霓裳微搖了搖頭,輕輕笑道“進來吧。兄長叫你呢!”
說著,她讓開了身子。
而練霓裳讓開身子後,就見院子裡面的屋子裡,一道青衣身影扶著一位背佝僂著的老人家,正從屋裡走了出來。
背後,兩個矮墩墩的小傢伙,正雙腳站立,雙爪抬著一把竹質搖椅的立腳,跟在後面,隨著搖椅一晃一晃。
那青衣此時抬頭,看向門外的蔡花母子倆,倍感親切,笑了笑,“花姐,你這碗熱湯是及時雨,我好久沒回來,家裡沒什麼吃食,正好,快進來吧。”
門外,花姐見到那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驀然一驚,
“陳大人”
她驚的忘乎所以,連手上端著的熱湯都忘記,身子顫動間手不小心一鬆,但那碗湯卻神奇地滴水未灑。
花姐在極度的震驚後,很快變得不知所措,但耳邊傳來的那聲話語,似乎將她拉回到過往的記憶裡。
這院子裡的,不是什麼高高在上,受青山縣百姓敬仰的中郎將,而是那位住在院子裡,時常與他們母子打照面的鄰居小哥。
在這一刻,花姐只覺得熱烈盈眶。
“哎!”
她應了一聲,吸了吸鼻腔,也不扭捏,端著碗快步進了小院,腰間帶著灰跡的圍裙在她步下,赫赫生風。
身後的虎娃已經知曉事,乖乖地跟在後面,沒有調皮。
花姐端著熱氣騰騰的湯,很快來到裡屋屋簷下。
此時,兩隻小妖抬著搖椅,在陳淵的指示下放在門邊,隨後陳淵扶著剛從昏迷中甦醒的老吳坐下。
“慢點!”
枯瘦不成樣子的老吳被陳淵幾乎抱著,輕輕放下。
花姐看著彎下腰,照顧老人家的陳淵,心中忍不住觸動,縣裡人都將這位大人當成了神仙般的人物,幾次拯救青山於生死危難,可此刻,在花姐眼裡,卻無比鮮活。
“大人,老人家這是怎麼了?這湯趁熱,我來喂老人家。”花姐沒有過多生分,可“淵哥兒”這個稱呼自然不合時宜,人家願意待你如初,說明淵哥兒真是個人物,但也不能自己翹了尾巴。
面前的老人家正是那位看守淵哥兒院子的,但與她想象中的不同,老人家確實病了,但看著瘦成皮包骨頭的對方,顯然不是風寒這麼簡單。
陳淵將吳老放好,抬起身子來,看了看許久不見的鄰居花姐,還有她背後的小虎娃,笑了笑,隨後將碗接過,輕描淡寫道,
“老頭子遇到了點事,但好算渡了過去,謝謝花姐,還是我來吧!”
他將碗接過,拿起碗裡放的勺子,俯下身,舀起一勺湯,送到老吳乾枯發裂的嘴前。
只見甦醒過來,虛弱無力的老吳緩緩開口,目光帶著自責,
“大人,您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我自己來。”
說著,瘦弱的身軀抖動著,要起身。
陳淵一把按住,眉頭一皺,“你這老頭別倔了,你也老了,這次來我準備帶你到我身邊養老,好好養好身子。”
老吳聽到這,像個老孩子一般,乖乖躺下來,被陳淵伺候喝湯。
大概餵了十幾勺,老吳慢慢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他雖度過難關,但身子還很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