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恭勒停戰馬,身後三千騎兵也都停了下來。
“父親,我們就這樣看著高句麗人離開?”
尉遲恭轉頭瞪了兒子一眼。
尉遲寶琳老實的改了稱呼,“大都督。”
“相國的軍令如此,你想違抗?”
尉遲寶琳當然不敢違抗李超的軍令,他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相國讓他們過來,可又交待,讓他們始終要跟高句麗軍保持距離,然後又交待,追到平州盧龍城下後不得再追。
甚至李相居然早料定,淵蓋蘇文到了盧龍後會立即匯合城下的高句麗軍東撤,而不是合兵回頭來戰。
一切,都如老師所料的那樣發展。
“泉蓋蘇文為何要跑?我們只有三千騎,他們可是有三萬多騎的。”
尉遲恭心情複雜的看著正一路東撤的高句麗人,他也不想放高句麗人走,但實際上,高句麗人要走,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只有三千,高句麗卻有三萬多騎。
嘆息一聲,他道,“我們雖有三千騎,可泉蓋蘇文也不傻,他知道後面就是李相。濡河戰敗,高句麗人敗的可謂莫名其妙,他們肯定不敢再跟李相打。”
尉遲寶琳覺得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的事情好多,比如濡河之戰前,高句麗明明更強,可老師卻非要主動開戰,結果還真贏了。而戰後,老師又不讓追。但打掃戰場後,老師卻又迅速帶兵往平州而來,還讓他和父親率騎兵先行,既讓他們追高句麗人,又讓他們保持距離,還讓他們在平州停止。
偏偏這一路上,高句麗人對於吊在後面的唐騎,沒有返身回擊過。甚至到了平州城下,也是直接撤退。
老師和這個泉蓋蘇文,他們做事,怎麼不按常理呢。
“這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你看事情考慮東西,只想到表面。而你老師考慮事情,卻是在考慮大局,是全域性。從眼前出發,和從全域性出發,結果當然是不一樣的。泉蓋蘇文雖然年輕,倒沒想到也是個厲害的。他不跟我們打是對的,因為就算他回身打贏了,對整個大局來說,也沒什麼意義。”
緊閉了一個半月的平州龍盧城門,終於又開啟了。
剩下的幾百軍人中,軍職最高的那一群旅帥親自動身,緩緩推開了城門。
吊橋放下。
他們走在前面,後面是城中的軍民百姓們。
站在一片狼籍的城門前,他們恍如隔世。
高句麗人終於走了,而他們在苦守一個半月,即將城破之時,得到朝廷救援了。
尉遲恭打馬過來。
看著那面寫著尉遲兩字的大旗,還有那黑塔一樣的將領,盧龍城的這些倖存者知道是右軍大都督尉遲恭親自到了。
沒有人抱怨來晚了,他們只是感激他們終於來了。
“多謝大都督來援!”
一群倖存者向著尉遲恭跪下。
尉遲恭連忙跳下馬,伸手去扶。
“快起來,救了你們的不是我尉遲恭。我尉遲恭無能,一個半月也沒能為你們解圍。慚愧啊,救你們的是尚書令、太尉、中書門下平章事、燕雲節度使趙國公李文遠相國。”
那些倖存者極為驚訝。
他們根本不知道為何高句麗人會突然撤走,也不知道援軍怎麼在這個時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