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越是沖澡,越是覺得身上有點無力,她猜測是不是洗澡加重了病情,她覺得眼前微暈,視線慢慢地變得有些昏黃,或許是熱氣太足,她竟是覺得呼吸有點跟不上來,腳下一滑,她的腳踝一扭,猛地就坐在了地上,疼得神經一抽。
水流還在沖刷著,她的眼前都是水霧,她抹了一把臉,視線漸黑,她趴在了浴缸邊緣,只想緩一緩,緩一緩。
宋清然安排跟著南北的人,自然是清楚南北的行程的,在南北遲遲不出來上班的時候,那人就給宋清然打電話了。
宋清然也正在上班的路上,他坐在後座,不知道為什麼心髒一緊,莫名浮現了幾絲焦躁的火氣,對著司機道:拐到,去公寓。
司機跟著他許久了,知道這個公寓指的就是南北的公寓。
宋清然眉心一直跳著,長腿一邁,很快就上了樓,他知道南北公寓的密碼,輸入了密碼,門就開了。
他瞥了眼南北留在玄關的鞋子,又聽到浴室的水流聲,他猛地擰開了門,走了進去。
門內霧氣氤氳,熱氣鋪面,空氣流動的速度幾乎等於凝滯,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憋悶。
宋清然一眼就發現了趴在浴缸旁邊的南北,看到她的一瞬間,他的心髒像是被手緊緊地攥住了一般,呼吸微頓。
南北趴著,安靜地就像是失去了呼吸一樣。
他抿唇,蹲了下來,慢慢地抱起了她,低聲:北北。
南北只是一時暈厥,但是腳又扭到,手機不在身邊,全身無力,就沒有辦法求救。也沒有辦法自救。
宋清然抱著她,回到了臥室,扯了條浴巾,裹住了她,他碰到她肌膚的一瞬間,就擰眉:又生病了?上次才剛折騰過
南北睫毛翕動,蒼白的唇動了動:水。
宋清然給她倒了水,扶著她喝水的時候,她的浴巾又不自覺地就開了,她對自己的身材自信,她和宋清然也早就對彼此的身體熟悉,但她還是不自覺地想扯一下浴巾。
宋清然瞥見,笑了笑,她的舉動倒是有幾分正確,不管在一起多久,她的身體對他來說,或許永遠都有無法言說的吸引力。
她很白很白,全身上下都是一樣的白,白得晃眼,幾乎沒有雜質,大胸蜂腰,又有一雙修長筆直的長腿。
南北皺了下眉:疼。
哪裡?
腳踝。動不了。南北說。你把手機給我,我得跟老師說一聲。
南北跟老師解釋了一下,寧煜北臨時抽出時間跟著老師去法國,南北又解釋了一通自己的情況並不嚴重,讓他們別擔心了。
她結束通話電話後,宋清然叫的醫生也快來了,宋清然抿著唇,面無表情地給南北穿好了衣服。
在等醫生的時候,南北抬眸,問:你怎麼知道我在公寓出事了?
宋清然慢條斯理,也很直白:我讓人跟著你了。
你要監視我。
宋清然嗤笑了一聲,也不解釋了,他眸光一轉,看到南北床頭的相簿,想都沒想,直接走過去,就拿起了相簿。
南北眉心一跳,想阻止:你做什麼?
看照片。宋清然坦蕩地翻開了相簿,他的眸光在每一張照片上停留的時間都挺長的,看得認真,不過後面幾頁就翻閱得很快了。
他看到某些照片的時候,還哼笑出了聲。他合上照片,揚眉:這麼多照片,你都留著啊。
南北沒回答他,因為她知道,如果回答了這個問題,下一個問題必定就是她為什麼昨晚要翻閱,她不相信他不知道她翻閱照片的理由。
宋清然也沒再問了,他叫的是女醫生,醫生來了之後,他就先退出了臥室,在外面等著。
他靠著欄杆,往下看去,冷風吹來,他的神情也彷彿跟著冷了幾分。
很小的時候,他就想養一隻寵物,不管是貓、是狗還是鳥,但很快,他就發現他沒有那麼多的耐心和愛給寵物,他也不希望投注那麼多情感,他能把寵物困在他的身邊,但是寵物終究不是人,沒辦法一輩子都陪著他。
他有時候會覺得,他對南北的情感,也有些像在培養聽話的寵物,他不希望在她身上投太多情感,但他又希望她能一直聽他的話,圍著他轉,他對她也沒有別的要求,就是讓她陪在他的身邊,無論他什麼時候回頭,都能看到她的身影,讓她一輩子都只能依賴著他活著。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極度地厭惡她。
不僅僅是因為他父親,也因為兩家之間複雜的關系,更因為她什麼都不懂,卻又裝得那樣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