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對面,綠螭如同被凍住一般,呆呆看著程心瞻,眼淚不知什麼時候流了出來,她回憶著,也困惑著,
這個人的琴音為什麼和爹爹的越來越像了呢?
她慢慢沉下去一點,讓湖水沒過眼睛,這樣便是流淚也看不出來了。
程心瞻閉眼,也沉浸在琴曲裡,倒是沒有發現幼螭的舉動。
一曲彈畢,他將琴還給幼螭,又邀請幼螭玩【淹】字咒的遊戲,但這次他不再讓綠螭陪練【鎮】字咒了,只讓綠螭玩個痛快。
綠螭自然歡喜答應,心想著三清山已經是極好了,但他在的時候還要更好些。
一人一螭在湖上撥弄著水浪,【淹】字聲和螭吟聲一起一和。
這副身軀的水行法力比他原先肉身裡不知充沛多少,直到他嗓音都有些累了,法力還是用不完。
待他看出了綠螭也有些累了,便說改日再來。
綠螭雖然不捨,但也點了點頭,她對自己說,今天已經是開心極了,不能貪心了,等著下次他再過來就好,到時自己偷偷把《高山》也學會,也讓他開心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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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心瞻回到無憂洞,就坐在柿樹下的竹塌上,照著譯書,翻看起那兩本《雷府職要》和《神霄服雷炁法》來。
烏飛兔走。
轉眼間就到了與兼顯學師約定的日子。
一大早,他便離開了竹林,這次把狗兒留下了無憂洞看家。
來到樞機山東南側,他一眼便看到了十八坡,好似苗疆大山裡的梯田,只是要寬廣許多。
這些坡上矗立著一座座高樓,他來到觀霜坪的一心樓,一個三層的木樓。
程心瞻上前叩門。
“進,來三樓。”
裡面傳出了兼顯道長的聲音。
程心瞻推門而入,來到三樓,三樓的曬臺上有兩個蒲團,兼顯道長正坐在其中一個上面,並請程心瞻入座。
程心瞻盤腿坐下,拿出那兩本道書還給兼顯道長。
“伱都讀完了嗎?”
“已經讀完了。”
“可有什麼困惑之處嗎?儘管道來。”
程心瞻確實有疑惑,他的疑惑在服食雷炁的源頭,怎麼引雷炁入體,書上說的就是,
“灌入容竅,始食雷炁。”
可怎麼灌入容竅,哪個容竅,卻是沒說,彷彿僅僅是字面意思,可他又怕自己沒能領悟雷篆的精義。
兼顯道士笑了笑,解釋說,“雷霆生於天地開闢時,與陰陽同列,位在五行之上,是故人體百竅,皆可容納雷炁。
“不過我等後天修士,為兼顧陰陽五行,故特意挑出來一些符合雷性的容竅來容納雷炁。如鼻竅,如眼竅,如膽竅,鼻竅取其聲,眼竅取其光,膽竅取其意。”
“而服食雷炁確實就是書上說的意思。你目前只服食了五行吧?”
程心瞻點點頭。
兼顯道長見狀則繼續說,“其實五行、陰陽、雷霆的服食方法均有不同。
“五行是後天真精,天地間到處都是五行氣,所以服食五行只需要吐納食氣即可。
“陰陽是五行之母,生在先天,在後天並不常見。後天留存下來的陰陽,光太陰太陽二星就佔去了九成九,我等想要服食陰陽就得汲取太陰太陽之光輝。那這便要分晝夜、子午、四時、圓缺,有時還要受風雨天象的影響,遠不如服食五行氣方便。
“去除太陰太陽,還剩下一點點,這一點點,便是與天地間的清濁之氣相合凝結,化成了天罡地煞。罡煞各有陰陽之分,總計就是十八陽罡、十八陰罡、三十六陽煞、三十六陰煞,雖然偶爾會有陰陽失衡,但大體上還是等分的,也是天數使然。”
“所以服食陰陽要麼吸食日月精華,要麼服用天罡地煞,沒有第三條路走。前者要看天時,而且除卻一些特殊的體質、吐納法,常人能吸食的日月精華也很少,頂多就是日出與月中時攝取少許。而後者,也是難得,天罡地煞在哪都是至寶,有主的不會讓你輕易得到,無主的都是在極為偏僻之地,找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