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士駕雲而去,也化作了一粒流螢。
等到了玉瑤臺下,眾位佩劍的劍客這才發現,高臺只是遠看著以及在映月鏡旁邊才顯得小,實際上也有百尺高,從低到頂的臺階也約是百餘級。
而幾百劍客站在臺下一字排開,仍顯得稀稀朗朗,看方圓也有數千步。
遠處還珠樓主屈指一彈,一粒亮光落到玉瑤臺上,陡生變化。
皎潔的月光落到玉瑤臺上,都說月光如水,可此刻,月光真化成了水,臺上積月光之水,月光之水順著臺階跌落,宛如瀑布,跌落的過程中,水勢又愈發洶湧,待跌落百級之後宛如大江。
可無論是飛瀑還是大江,都是遠看之像,再去細看,分明是密密麻麻的人持劍衝下來,帶著一往無前的勢,只不過這些人衝出最底下一級臺階後便消失了。
程心瞻不是第一個到的,但之前到的人都在臺階下等著沒有踏上去,似乎是觀察著。
不過他認為劍無常勢,不必要等待和觀望,直接上前一步,登上臺階後便見一柄劍橫著往腰腹處斬過來,帶著一往無前的勢,速度極快。
他拔出「秋水」的速度更快,劍出鞘後,手腕一轉,手臂往上揚,持劍劃過一個半圓,再蓄勢回收,手在胸前過了一遍,再畫圓,低出,力道從腳底傳到腰肢再傳到手臂,他用力一揮,劍尖掃著腳腕而過,往前方撩去。
像是掃去地上的塵埃,長劍化作一道弧光,斬斷了那柄橫切過來的劍。
他再踏上一步。
第二柄劍從往他的咽喉刺過來,他藉著上一招劍往上揚的餘勢,肩膀猛地一沉,把劍從上往下拉,橫斜著劈落在第二柄劍上。
再上一步。
第三柄劍是勢大力沉的從天劈下。
他把劍收回,再猛地刺出,此刻,他的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也已經連成了勢,步勢加成之下這劍刺出如此之快,那柄劍還沒落下來,但他已經刺中了那個握著劍的虛影,於是他再上一步。
每步都不曾停頓,反而是越來越快。
映月鏡裡的畫面落在每個人的眼裡,他們見到那群劍客拾階而上,像是逆流的水浪,不過人還是太多了,劍光紛亂成一片,他們自然而然去看走在最前的那一個。
有一個人自始而終都是走在最前頭的。
“心瞻還真有兩下子!”
海市酒樓的觀景外廊裡,賀濟源目不轉睛盯著映月鏡,看著一步未停的程心瞻,站起來拍手。
“那是隻有兩下子麼!”
王妙緣也目不轉睛看著映月鏡,不耽誤嘴裡懟了一句。
馮濟虎認真看著,臉色不自覺浮現出笑意,心想著他登階如此快,想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自己這個當初領他進山門的人甩到身後了。
酒樓最高層,蕭十一娘抱著獅子貓也坐在外廊上,看著映月鏡裡的那個背影。
晴雨自然侍奉在側,她說道,“只知道程道長畫符厲害,沒想到他的劍術也這般厲害!”
蕭十一娘嗔道,“那可是三清山的高徒,你以為是我們白玉京裡的那些人。”
晴雨平日裡顯然受寵,此時笑著頂了一句,“那也不是,主子您瞧,三清山的高徒來了七個,可就程道長要去鬥劍。”
蕭十一娘雙眸比今夜的月光還要明亮些,“那他自然還要不一樣些。”
晴雨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還珠樓頂,孔雀城主錢博雅忽然出現,他拎著兩壺酒過來,一壺遞到了李善壽跟前,笑著說,
“善壽,你的鬥劍臺一出,我的城裡的焰火都沒人看了。”
李善壽受不了他得了便宜還賣乖,打趣道:“那我帶走鬥劍臺,去精衛城好了,你以為袁修永沒邀我嗎?”
錢博雅連忙陪笑,“那可不能走,來,飲酒,飲酒。”
李善壽笑呵呵接過酒壺品了一口,一臉陶醉,“五城裡我是最喜歡你孔雀城的酒,還有金雕城的酒,一個柔,一個烈,呵呵,都好,都好。”
錢博雅自得一笑,隨後指向映月鏡,說道,“如今體劍術確實越來越沒落了,人是一年比一年少。”
李善壽搖了搖頭,“精氣神三位一體,體劍在精,法劍在氣,飛劍在神,本就不應該分的這麼清楚,我是向來不同意的。只不過大勢如此,我也無能為力,就是在劍宗內部也已經分成這樣幾派了。
“我聽說現在修體劍的衡山,修法劍的廬山,還有修飛劍的劍閣,這三家劍宗裡領頭的大宗,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重了,經常相約鬥劍,他們比起來可真是不留情,常有死傷,本不應該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