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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淳聞言微微一笑:“既然思家心切,更該懂禮數知分寸,方能家宅安定。三妹妹倒是長進不少,我這個做姐姐的,欣慰都來不及,何談責罰。”這般大氣的對答讓左瀲灩一點兒毛病都挑不出來。
左淳看了看她倆,繼續道:“祭祖一事須得父親主祭,只是適逢大朝會,得等父親下朝方能進行。難為姨娘與三妹妹,剛剛回府就得一同在此等候。”
方姨娘小聲嘀咕:“天寒地凍的,為何我就得在這候著,也沒見夫人守在這……”
左瀲灩臉色不變,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般,柔聲道:“父親政事繁忙,做女兒的自該候著。勞大姐姐費心。”
左淳點點頭,不再言語。
忽的,一稚嫩聲音響起:“嬸嬸穿的太少,若是穿多些就不冷了。”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說話的卻是站在左滴身邊的小祝心。
只見他眨巴著大眼睛,盯著方姨娘露在外面白花花的胸脯,真誠的“建議”道。
聽他這般童言無忌,左滴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下人們亦是憋笑辛苦。
方姨娘臉色大變,劈頭蓋臉罵道:“哪裡來的小色胚?小小年紀就汙言穢語,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左滴還未發話,左淳臉色一沉,呵斥道:“姨娘慎言!心哥兒雖未入族譜,卻是府中擺過宴上過檯面的正經主子。小小年紀哪裡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倒是姨娘在小孩子跟前這般打扮,實在是失禮。”
“什麼主子不主子的,不過是個外頭的野種,偏就你們當成個寶貝……”頭一回被左淳這般呵斥,方姨娘一下子矮了氣焰,她沒有兒子,唯一的女兒也因為做錯事被一起攆回去,一聽祝心是正經擺宴昭告的正經主子,不由自主就慫了。
左瀲灩聞言,眼中神色閃爍不停。
左漸是唯一的兒子,所以哪怕是庶子也入了族譜,兩個嫡出的小姐更不消說。只有她,即是女兒又是庶出的,府中就沒幾個人當她是正經主子,現在連外頭撿來的野孩子都越過她去,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之前聽信蕭月華的承諾,事成之後為她與大皇子的生母陸賢妃牽線。於是便偷偷往楊氏的藥囊裡塞了虎骨,誰能料到非但沒能入了陸賢妃的眼,就連蕭月華自己都被囚禁,更不消說被攆出家門送回外祖家。
不過,若是沒有走一遭,自己這一輩子都會活在左淳與左滴的陰影之下,更不會遇到那人學會那些道理,想到此處,左瀲灩又忍不住得意起來。
只是,眼下必須留在府中,祭祖是她最後的機會,切不可再次鬧將起來。
她暗暗發恨,這個生母,向來只會壞她的事。
未等左淳發話,左瀲灩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緊貼冰冷的地面上,語氣悲愴:
“大姐姐息怒。姨娘自打被攆出府,精神就不大好,時常胡言亂語,有時連瀲灩都認不出來。還請大姐姐念在瀲灩孝心一片,允瀲灩親自向母親求情,是我年幼不懂事,聽信惡人做下錯事。要打要罰,便是絞了頭髮做姑子都使得,只求母親給姨娘留個落腳之地,讓她安度晚年,除此之外,在無他求。”
語畢,連磕幾個響頭。周遭的下人見了,面上均露出不忍之色。
左淳面色難看,她這番哭求倒顯得自己格外刻薄,剛想回她,忽聽院門外傳來說話聲:
“唉,罷了,你們娘倆回府吧。天這般冷,就別跪著了,起來吧!”說話之人由遠及近,走進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