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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口看著國師府的大門,左滴甚至產生了懼怕。
每次從這裡離開都是失魂落魄,以至於想到國師府,左滴便忍不住發抖和抗拒。
她猶記得剛從這具身體中醒來時的雀躍與忐忑,記得離鈞的不著調,記得第一次接觸到火元素時的驚喜,記得跟離鈞一起修煉時的歡聲笑語。
記得他許諾陪自己看遍天下風光,記得他認真地說要為自己留下來,記得那蜻蜓點水的輕吻,記得那夜氈帳外熾烈如火焰的表白。
記得臨走時他說,相信我……
當一切一切的美好即將化為泡沫的時候,左滴閉上眼睛,耳邊迴盪著在義澗山下離鈞曾說過的話。
“若是失去族人的信仰,神王也就不存在了。”
她被離鈞的告白衝昏了頭,選擇性的忽略這句話的背後含義。
若是失去族人的信仰,離鈞便不存在了,所以他如何能留下?留下便要死去……
老天爺從一開始便給了她一個死結。遇見離鈞,愛上他,最後送他離開,這個故事,從開始就註定了是個悲傷的結局。
左滴這次沒有哭,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上回得知被離鈞隱瞞甚至有可能欺騙時,她委實傷心了一陣子,也失落於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
可看到昏昏沉沉的祝心後她卻醒悟過來。
嗒澤,那個世界距離她很遙遠,可她身邊的人卻距離她很近。
她的家人、友人,甚至是敵人,這些都是鮮活地存在著的,她並非是個不被任何人需要的人。
左滴步伐沉重地離開了國師府,臨走前她告訴隆布,歸河大師確實已離世,並不在珠子裡。也算了結他一個心結。
將祝心託付給隆家二兄弟後,左滴便回了四方館,雖然這裡是遙遠的異國他鄉,但四方館裡,至少還有一位她的親人,她的哥哥。
……
別關外,大漠黃沙。
左滴心心念唸的離鈞正跟陸一林並排躺在滾燙的沙子上。
離鈞是神人,自然不畏懼炎熱,而陸一林,大抵是內力著實高深,竟也沒有多少不適。
“我說你的馬術真不賴,我縱橫大漠這麼多年,竟然趕不上你。”陸一林拿起水囊,往臉上胡亂倒了一氣,舒爽地嘆息道。
離鈞撇嘴:“騎馬靠的不是馬術,是跟馬兒的感應。算了,跟你說你也聽不懂,無知的人類。”
“嘿,你這話說的,什麼無知的人類,一棍子打翻了一個種族啊,難道你不是人?”
“我當然……唔。”
離鈞話說到一半,右手猛地捂住心口,半坐起身。
陸一林詫異地跟著坐起:“你馬術確實好,就是身子骨不大行,這都好幾回了,有心疾?”
離鈞沒有理他,而是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左手。
陸一林隨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去,陽光照射下,離鈞左手的最後一根小指竟隱約有些透明。
陸一林吃驚地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發現不過是根正常的纖長手指,心道適才大概是錯覺。
“嚇我一跳,看來是太陽曬久了,都眼花了。你既然贏了,我也說話算話,只是祖師爺爺留下的物件都留在陸家老宅,得回了大康才能給你。”
離鈞仍舊沒有回話,心中震驚地無以復加。
他是神王,神王是依託於神族之人的信仰而生,若信仰不復存在,那神王也將不復存在。
這個道理他懂,所以他一心想要回去嗒澤,離神族的族人需要他,他又何嘗不需要他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