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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後宮。中安宮。
金磚鋪就的地面上,多了一攤鮮紅的血漬,血漬蔓延開,就連祖含玉的衣襬都被沾染上。
血漬中間則躺著滿臉驚恐的沈貴妃,以往精緻的面容上血點斑斑,她卻像是根本察覺不到,表情已經定格。
“母、母后……”墨弘的聲音顫抖,他駭然地盯著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
那瑟縮的模樣哪兒還有半點從前的頤指氣使,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我到底怎麼了?”
祖含玉面無表情地看看早已嚥氣的沈貴妃,隨後換上憐愛的表情,輕拍墨弘手背,軟語道:“弘兒莫怕,不是你的錯,是她自己跑來的,莫怕啊……”
在她的安撫下,墨弘漸漸止住顫抖,將臉埋在祖含玉的肩頭,不敢也不想去看沈貴妃那張驚悚的臉。
他記得之前正在皇子府中摟著美人尋歡作樂,後來突然渾身發熱,再後來便是無邊無際的疼痛,直到失去意識。
當他再次醒來,幾乎沒有思想,只有強烈的飢餓感,簡直要將他逼瘋。
再後來……便聞到了香噴噴的味道,讓他食指大動。
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咬斷了地上那人的脖子。
“母后、她、她是誰?會不會有人追究?”墨弘囁嚅著問,由始至終他甚至沒敢看那人的臉,口腔裡傳來的濃重血腥味讓他作嘔。
祖含玉摟著自己的兒子,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她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沒這樣擁抱過自己的孩子。
“只是個不入流的宮人,放心吧,沒人會追究。”她喃喃低語,不斷輕拍著墨弘的後背。
琅白看看母子二人,默不作聲地將沈貴妃的屍體拖了出去。
走出中安宮正殿,琅白仰起臉,望向雷雨交加的天空。
她從記事起便是孤兒,後來遇到公子被收養,學識字學武功,慢慢成為公子的左右臂膀,更被委以重任派到祖後身邊。
她印象中的祖後,厚顏無恥心狠手辣,卻從未想過會看到她慈母的一面。
琅白心中有些悵然,若自己的母親在世,是否也會如祖後一般,甘願為自己抵擋住所有來自外界的風雨?
……
國。左丞相府。
傅仉的書房裡,此刻擠滿了朝中重臣。
或心事重重,或冷眼旁觀,還有義憤填膺的,比如正在咆哮的這位。
“年前陛下病重,讓祖後代理政務已是滑天下之大稽,如今倒好,非但找不到陛下,就連祖後都不見了。已經接連幾日無人上朝,奏摺更是堆積如山,咱們大是要亡了嗎?”
傅仉坐在上首默不作聲,像個看戲的局外人。
他不作為,旁人卻看不下去了。
“陳大人慎言,祖後定是遇到了事,不過五六日,您且安下心來,再過兩日仍舊沒動靜的話,我便親自進宮。”
反駁之人是烏託山,他將二妹妹送進宮後便一直留在邕都,並未返回部落。
陳大人年歲不小,鬢髮斑白,聞言吹鬍子瞪眼道:“還要等,再等下去天都要變了。別以為你是烏託部的人就了不起,你進宮試試,老夫都見不到祖後,你有多大的本事能見著?”
烏託山心中冷哼,他雖沒有官職,卻有兩個妹妹接連送去陛下身邊,加上烏託部與墨部向來同進同退,自認比這位陳大人地位崇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