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邕都。天牢。
潮溼夾雜著血氣,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味。整個空間十分昏暗,唯有牆壁上的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頂上的天窗照進幾縷殘陽,還未觸及到人便被黑暗吞噬,泛不起一絲漣漪。
壓抑、昏暗、絕望,加上時不時響起的鐵鏈碰撞聲與呻吟哭喊聲,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嘶”
其中一個牢房內傳出倒抽冷氣的聲音。
“輕點,老夫一把老骨頭,死到你手裡多不划算。”
“忍著點吧,你說你都一大把年紀了,就不能改改你那臭脾氣。你要是死了,你孫子還得守孝,豈不是要多耽擱我家芸兒三年?”
說話的兩人竟是傅仉與陳統,不知上頭的人是什麼心理,居然將二人關押在一間牢房。
傅仉一邊絮叨一邊揉著陳統的後腰。
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他們正好好的睡著覺,忽然就被擒到了天牢裡,真是說書的都不敢這麼說。
傅仉素來識時務者為俊傑,但陳統就不一樣了,他就是塊茅坑裡的臭石頭,又臭又硬。
鐵甲衛前來抄家時沒忍住,頂撞了幾句,直接被一腳踹倒,然後就變成這副模樣。
“你記住是誰抓的你,等回頭出去了再報復不行?非得跟人頂著上,真是光長歲數不長腦子。”傅仉仍在喋喋不休。
陳統扭了扭腰感覺疼痛輕了些,一把將他推開,開始吹鬍子瞪眼。
“出去?還能出的去?不是我說你,當初是你信誓旦旦說陛下和五殿下都不成了,我信你在宮裡多年經營,這才一記重注壓了下去,現在倒好,黃土埋到脖子根竟還有幸一觀天牢。”
他言語說的詼諧,面上表情卻十分凝重。
眼下墨琛雖然並未抓到,但墨弘身為皇后嫡子,如今又得聖上詔書,怎麼看墨琛都沒有翻牌的機會。
傅仉甩了甩有些痠痛的手腕,嘆息道:“終日打雁竟被雁啄瞎了眼,他們的動作也太迅速,還沒等宮裡傳出信來就將這夥人一鍋端了。也是我大意了,以為……”
他擺擺手,“不說這個,你猜猜,這回下獄,又得有多少人倒戈?”
陳統把眼睛一瞪,直著脖子道:“怎麼沒人來問我?來問我我也倒戈。”
傅仉一拍他後背:“老夥計,別耍嘴皮子了,眼下咱們都被困在天牢裡,想必四殿下也該有所行動了。”
“哼,行動,拿什麼行動?且不說等墨弘領了兵權,光說宮裡的五千鐵甲衛,他拿什麼去拼?康國能給他借兵不成?”
陳統越說越來氣,聲音不自覺高了起來。
傅仉還沒張嘴,忽然從隔壁牢房傳來驚疑不定的聲音:“墨弘領兵權?他憑什麼領兵權?”
“是誰?”
傅仉與陳統一改適才懶散,異口同聲高喝。
安靜了一會兒,幽幽的聲音響起:“是本宮,墨延……”
“三殿下?”
再次異口同聲的驚呼。
……
國。國師府。
離鈞跟著左漸,曲裡拐彎像是走迷宮般,最後停在一個角落裡的院子跟前。
“國師在裡頭,你自己進去吧。”
左漸看一眼離鈞,眼神很複雜,隱約有些自求多福的意味。
離鈞也不在意這些,順手將院門推開,堂而皇之的邁了進去。
“阿彌陀佛,沒想到老衲此生還有緣得見大王一面,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