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想要的,即使叔父提著銀龍槍上乾坤殿,也替你討回來!”
隻言片語間又流露出楊延朗與朝堂的不合之意,冷靜後的少年人何嘗聽不出來。
想來,原為新唐三神將的上將軍如今流落邊陲,成為連名頭都沒有的邊陲軍騎校尉,其中經歷肯定有許多心酸。
楊將軍並不似他的銀盔白袍那般鮮亮,他心中定有難言之隱。
上將軍政途上不如意,少年人也沒想給他添麻煩,笑了笑道:“楊叔父,小侄也沒甚麼大抱負,不想封侯拜相,也不想有萬貫家財,只要能吃飽就很滿足了。”
楊延朗愕然,他已經準備為少年人回洛陽討個世襲罔替的爵位回來,卻沒想少年人淡然拒絕。
在鐘鳴想來,既然能得知這幅身軀父親的訊息已經是意外之喜,不必再去多做計較。
如果他真的要憑藉徐乾刀的名頭去討金銀珠寶,官職爵位,又是番大麻煩,而且眼前的這位楊叔父如此落魄,難說能有保住他的能力。
少年人向來知足,活著就很好。
去爭些莫須有的東西,最後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豈不是得不償失。
“當真什麼都不要,賢侄你莫不是想不出所需之物?”
少年人依舊搖頭道:“我沒有想要的東西,今日能與楊叔父相認已經是莫大的歡喜,只求有一日再能尋到父親,別無他求。”
知者樂山山如畫,仁者樂水水無涯。
少年人的一番話讓上將軍感慨,他重新審視眼前的少年郎,才發覺自己的侄兒擁有尋常少年沒有的睿智與平淡心境。
長嘆一聲,楊延朗仰頭望天道:“也罷,嫂嫂既然不想讓你知道二哥的往事,大概就是想要你平淡過完此生,你不求,我也不討,今後就讓叔父陪你在這邊陲小鎮度過餘生,倒也能護你下半生衣食無憂,保你周全。”
“如此甚好。”
少年人粲然,握緊手中的絕響刀,同樣仰頭望天。
透過殘破的瓦片,少年人只能看到天高雲淡與升至半空的太陽。
至於銀盔白袍的上將軍在看什麼,少年人不知,他只知道這樣仰頭看天久了,脖頸有些累。
少年人問道:“叔父,仰頭這麼久,你脖頸不累嗎?”
未想到少年人如此問,上將軍朗聲大笑道:“有點累!”
“不如我們先行離開,站在破廟中看天雖然有意境,看久了卻有些傻氣。”
“賢侄所言極是,那我們走?”
麻衣少年與白袍上將軍並肩向外走。
兩人已是熟絡,便邊走邊聊,少年人道:“叔父總是稱呼我為賢侄略顯生分,不如叫我小鐘,小鳴,村頭有個姓李的木匠大叔總是稱我鍾小子,我也很喜歡這稱呼。”
上將軍點點頭,略加思索道:“確實如此,一家人隨意些,叫你鐘鳴便好。”
兩人走出破廟,孫龍虎立刻迎上前來,問道:“校尉大人,鐘鳴小兄弟可是您要尋之人?”
楊延朗笑著點頭應道:“正是,本校尉此行不虛,回去你們通通有賞!”
孫龍虎忙謝過楊將軍,又轉頭向鐘鳴笑道:“鐘鳴小弟,你可還認得龍虎哥,還記得小時候你跟在我身後同去青岡山上玩耍?”
少年人略微思索,確實對這位孫龍虎有印象,這不就是孫老頭的兒子嗎?
孫老頭常唸叨自己的兒子被徵兵前往沙場,一去不回,如今兒子衣錦還鄉,鐘鳴已經能想到孫老頭正在村中與鄰里如何吹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