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軍轉過頭去沒制止,算是默許。
少年人拍手稱快,叫好道:“平日裡你們吳家橫行霸道,欺男霸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吳家主被拉到東門處斬,吳李氏也不敢再哭鬧,見沒人理她,便灰溜溜自己爬起來走出衙門,連兒子的屍首都沒敢收。
說到底這吳家人也是冤枉,楊延朗心如明鏡般透亮清楚。
那田行健今日在高堂上,言行都怪異的很,說得難聽些就是故意找茬。
蓄謀激怒楊延朗,好引出藏在他家中的仙官,想要給上將軍個下馬威。
其中緣由也頗為複雜,上將軍流落到邊陲校尉的地步,其中與白玉京有莫大的關聯。
既然今日吳家一事已經演變為上將軍與白玉京的矛盾,上將軍不得不斬首吳家主立威,以明確自己堅守最後陣地的決心。
若是再退讓,上將軍的官職不保還是其次,怕是朝堂之上就真的亂了,秦大哥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若是大哥真無立足之地,這李唐江山便會大亂。
君上與大哥此時已經是苦苦支撐,若是君上斷了大哥這根臂膀,這新唐江山往後到底是姓李還是姓白,那就真難說了。
念及此處,楊延朗又是嘆息,他打眼看到吳捕快的屍首,於心不忍,於是向何縣令道:“這姓吳捕快的屍首還勞煩何縣令給送回家中,安家的銀兩也不可缺了他家的,為我新唐行公事,萬不可讓百姓說道。”
何縣令趕緊起身應道:“謹遵楊大人之命,下官這就去辦。”
當即何縣令下令叫衙役搬了吳捕快的屍首,並從庫房領足銀兩,送往上吳家。
此事辦理妥當,楊延朗回首看向鐘鳴,臉色柔和許多道:“鐘鳴,你可辦你的事情,叔父去堂外等你。”
大概是上將軍的心情不好,並不想再參與分田的瑣碎事,揮袖負手走出衙門。
楊延朗是走了出去,可何縣令耳朵靈敏的很,那句“叔父”他聽得真切,待到上將軍走出去後,立即問少年人道:“鍾後生,敢問楊校尉是你何人?”
少年人哪能不知這縣令的鬼心思,朗聲道:“楊叔父是我父親的結拜兄弟,與我情同親叔侄。”
“我就說鍾先生才思敏捷,金鱗不是池中物,果然是有世家的人。”
何縣令不著痕跡地拍了鐘鳴的馬屁,就連稱呼都由起先的“鍾後生”變成了“鍾先生”,著實是個懂得審視奪度,溜鬚拍馬之輩。
大概何縣令能爬上今日的位置,與他這嫻熟的技藝有很大關係。
少年人不想與這鬼縣令多言,只是報以微笑,從懷中掏出花名冊遞上去道:“何大人,小民今日來還是為了分田事宜。”
“呀!這分田之事方才可是談完了,鍾先生今日可是來晚了。”隨後何縣令又話鋒一轉,綠豆小眼眯起來,笑眯眯道:“不過本官早就給鍾先生留了上好的良田,這就讓師爺給先生記錄上冊。”
“小民謝過何縣令照顧。”
明知何縣令是使了小心機,故意賣鐘鳴個人情,少年人也不點破,他一說,少年人也就一聽,壓根沒上心。
何縣令接過花名冊,交給身旁乾瘦的師爺,故意大聲道:“城東那百畝良田都分於淤泥村,定然要按人頭足量分配,娃娃頭上也要分田。”
“是,大人,小人這就分配。”
嘴上應下,師爺嘴裡卻暗自叫苦。
城東那百畝良田今早就已分出去的,河上村吐出白花花的銀子才買得,如今縣令大人一句話就要改,往後再費口舌改田地的事情還是他去奔波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