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從校尉府裡走出來,鐘鳴就再也沒有進過望仙城,楊延朗說的沒錯,城中是龍潭虎穴,能不進則不進。
鐘鳴的日子又回到往日那種平靜,每日起床練刀,或是與張道禎師徒探討道門經意。
城中的楊延朗對外稱身體抱恙,再未出過校尉府。
白玉京的講道高臺連搭七日,每日清晨都會在南門的斷壁城牆外傳道解惑,城內城外的信徒收了許多,斷壁城牆外的高臺前每日都能看到烏泱泱的人群。
平靜的日子直到進入炙熱的七月,這日是小暑。
午後時分,暑氣瀰漫,淤泥村裡最勤勞的村民也躲在屋子裡打盹,這樣熱的鬼天氣,沒人願意在外面瞎逛。
籬笆小院中,鐘鳴,梁餘,張道禎,張念塵這四人都拿了小板凳,坐在木板門後面躲陽光。
鐘鳴手裡捧著碗綠豆湯,半響才喝一口。
今日是小暑,邊陲素來有祭小暑的習慣,家家戶戶都要煮一碗綠豆湯喝下,說是這樣才不會被暑氣入體,整個夏天都不會中暑。
本身綠豆湯就能解暑,鐘鳴自然也煮了,他還叫梁黑子去城中買了半車的豆子,村中各家都要送到。
此時的鐘鳴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眼神一直盯著院子角落的那顆柳枝。
這顆柳枝本是在城西破廟的老柳身上摘下,老柳枯死,只剩下這一道生機的柳條,被心懷感激的鐘鳴種在院中。
柳枝生命力頑強,過去兩個多月,不但活下來,而且每日都在茁壯生長,努力伸展枝葉。
可無論這柳枝多頑強,都不可能幾日就長到半人高,這已經不再是柳枝,而是顆小柳樹苗了。
自打那日楊延朗歸來,也就是隋雲山中仙山出世後,這邊陲總是給人感覺有些怪,清晨起床,人們總是感覺格外的神清氣爽,精神頭好了許多。
村中有些老人早些年留下隱疾,每逢夏季雨水時,便有些關節疼痛,這幾日也不知是怎的了,前兩日大雨,也沒見病症再犯。
邊陲開始有人傳言:白玉京的仙人施仙法,從天上搬來一座仙山,整座邊陲都跟著沾光。
鐘鳴盯著那顆柳樹苗,皺眉嘟囔道:“比昨日又高了兩寸,照這樣下去,明年開春不得把房屋都籠住。”
聞言,張念塵也瞧了瞧那顆柳樹苗,應聲道:“鳴哥,我聽師父說,山中那座仙山是邊陲的龍脈氣運彙集,如今從地下被趕到山上,靈氣四散,會讓周圍萬物生長快上許多,你不用擔憂,過些時日待到靈氣淡薄便會好的。”
兩人借命過後,張念塵對鐘鳴親近許多,兩人早已是兄弟相稱。
一旁的張道禎點點頭,捧著綠豆湯喝得吸溜作響。
“這麼說來,那白玉京的傢伙們反倒做了件好事。”
鐘鳴一口喝完綠豆湯,隨手將空碗遞給梁餘,讓他幫自己再盛一碗。
那邊張老道也將綠豆湯喝完,他將碗放下,搖頭嘆息道:“龍脈本是這座江山的氣運靈氣所在,暴露在蒼茫大地之上反倒不好,待到靈氣散盡,會出大問題的。”
鐘鳴緊接著問道:“出什麼問題?”
張道禎還是搖頭:“不好說,貧道算不出來,古籍上也沒見到過。”
好壞自有天註定,鐘鳴伸了個懶腰,沒多想,反正這也不是他能管的事情,還是明哲保身的好。
梁餘端著綠豆湯走回來,將湯遞到鐘鳴手中,隨意說道:“鳴哥,我今日早上去校尉府送綠豆,看到楊大人在後院練槍,古里古怪的,手中也沒拿東西,反倒練得起勁。”
“我叔父手中是不是總有青色氣勁,但不穩定。”鐘鳴喝口湯問道。
梁餘撓撓頭,回憶道:“似乎是,記不太清了。”
“那就對了,我叔父近日境界有提升,應是在穩固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