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猜測俞白興許是有意晾著那光影,消消他的戾氣,鐘鳴也咳嗽聲道:“張老道,那我們也先找個地方歇息片刻。”
張道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二話不說,跟著鐘鳴走出小院。
院子裡只剩下瑟瑟發抖光影,還有盡忠職守的銅色巨劍。
夜風吹過,院子角落的小柳條搖曳,發出沙沙的歡快聲響。
……
鐘鳴帶著張道禎師徒,一路向村子東頭走去,來到李木匠的家中。
李建業披著龍袍進城,此時應該已經出城而去,向著洛陽城進發,這院子他大概這輩子都沒機會回來瞧一眼的。
荒廢也是荒廢,倒不如拿來給旁人住。
物盡其用一直是淤泥村的準則,村中的居民走了一批又一批,可這些房子從未因某個人而空著過,即使是隱太子李建業亦是如此。
李建業只不過是淤泥村的一個過客,對於鐘鳴來講,他也只是個大麻煩而已。
這座茅屋大概是淤泥村最大的房子,因為李木匠家中人多,所以房間自然也要大些,縱向裡分三間屋子,一間廳堂,一間內屋他們夫妻帶著幼子住,另一件內屋李廣陵和李望野二子同住。
如今這屋子不過一天多沒見人,便多了許些涼意,人氣漸漸消散。
鐘鳴點著油燈,三人從廳堂裡的木桌旁坐下。
這房間讓鐘鳴心中升起感慨,屋角扔著些李木匠平日裡雕刻的小玩意,花鳥走獸,還有形形色色的人物,鐘鳴蹲下去看,他從木雕中找到了胡塑,李木匠自己,李家娘子百態雕塑許些,還有自己的雕像。
有很多鐘鳴的木雕,足有十三座,不同於李家娘子百態,那些雕像中的鐘鳴都是書生長袍,負手而立,並排在一起,若一個個驚世大儒。
就在鐘鳴望著那些雕像發呆的時候,張念塵好奇地問道:“鍾居士,為何李木匠家中有如此多恰似你模樣的木雕?”
鐘鳴笑了笑,隨手將那些木雕扔進角落裡,他道:“這李木匠壞得很,自打進村來就想算計我,日日琢磨著怎麼算計我,我估計是他琢磨時,隨手就雕了這些東西。”
撓撓後腦勺,張念塵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寓意,他又環視一週問道:“李木匠一家人呢,我記得幾日前還在村中。”
前幾日兩個道士閉門不出,忙著煉丹,村子裡發生的事情他們都不知道。
鐘鳴收了笑容:“被我趕走了。”
不明所以的張念塵有些尷尬,想假笑應付,笑不出來,只能詫異地盯著鐘鳴看。
“此去洛陽,希望李木匠能活下來……”
鐘鳴感嘆一聲,轉頭去跟張道禎聊天,他不想再跟張念塵聊這個問題。
李木匠一家將是鐘鳴心中過不去的一道坎,可能會是一輩子,也可能是半輩子,總得有個人或有個辦法能解開他的心結,他才想再去面對李建業。
轉頭看向正在發呆的張道禎,鐘鳴問道:“老道,你想什麼呢?”
張老道恍然回神,雙手攏袖,細細唸叨:“若是我沒猜錯,方才那道神魂,跟我們丹鼎派有莫大的淵源。”
鐘鳴好奇追問:“此話怎講?”
張道禎空洞的雙眼望向鐘鳴,給他講了一段直追丹鼎派起源的秘辛。
世人都知道丹鼎派是由道祖張道靈所開創,而丹鼎派素來不供奉鬼神,道觀中供奉的是張道靈的彩塑,偏殿也只是歷代師祖的牌位或塑像。
張道靈是當時驚為天人的不世之材,可道之一脈源遠流長,丹鼎派的創始熱那是張道靈,並不代表整個道門都是張道靈開創,在其先前仍然有道門的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