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來人一瘸一拐。『雅*文*言*情*首*發』眼力極好的藍末。也是瞧見了那一身金色錦袍加身的西蜀太子。殷慕期。如果被這個人給當眾識破。她留在西蜀的計劃就要泡湯了。於是她當下決定。不能再陪著眼前的十一皇子繼續玩敵人了。“喂。你究竟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
藍末的話音剛落。就見殷慕幽如陽光般溫暖的笑意留在唇邊。“當然要走。只是。你且等我把這件事辦妥當了。”
不是沒有瞧見四哥已經出現。而是一向從不跟身為太子的四哥做正面交鋒。是殷慕幽的處世原則。
四皇子因是詠妃的獨子。早年沒有十一皇子時。最為陛下看重。於是早先就封了太子。朝中亦沒有二話。如今十一皇子也長大成人。而陛下的年歲已高。卻遲遲不肯退位。一些好事之人。就開始散播太子應以嫡出為例。
殷慕期畢竟比年幼的皇子多吃幾年鹽。不論是用錢還是用權。堵住這些製造謠言的人或事。都不能徹底的斬草除根。今夜的宴會恰恰跟唐柔心入主安平侯府是同一天。煽風點火。鬧出點事。讓殷慕幽害怕退縮。這才是殷慕期愚蠢的目的。
搖搖欲墜的江排邊上。正停著一葉老梨木畫舫。那站在船頭的女子。手執一支細軟的墨藍色毛筆。正在立著的潔白宣紙上描摹著一個人影。且不說。這葉扁舟是如何在殷慕期的大船邊上悄然出現。且不說。殷慕幽微笑著在何英傑的另一邊臉上刺好一個人字的時候。他衝著藍末鬼鬼地笑了一下。就又拉著藍末的手。越過迎上來的侍衛頭頂。就朝著畫舫的方向躍去。
“都給我追。。”何英傑氣怒難當。他用手摸摸吃痛的左臉。又摸摸同樣疼痛的右臉。他咬牙切齒地將一手血汙擦在戲臺木地板上。就見一個肥厚的手印哐當印在上面。“殷慕幽。我要生吞了你。”
殷慕期拄著柺杖一步一步走上來時。小侯爺何英傑和禮部中郎陳慶西。都是十分自責的垂下了腦袋。他們連忙參拜道。“太子萬福。”
“都起來吧。”太子懶洋洋地說道。他用柺杖的頂端碰了碰豬肉傑被畫花的臉龐。“人當量力而為。.此時到顯得你落下風了。”
“太子教訓的是。都怪那三公主闖空門。見唐家三小姐被劫走。連個招呼也不打。就命人把侯王府的後院給點了。要不然。小侯爺也不會臨危受命。來這裡尋那罪魁禍首。”陳慶西補充道。方才何英傑用三公主換唐柔心的話。恐怕誰也沒聽進去。夏拂能生出一個鬼才。那女兒必然也是一方妖物。怎能那麼容易被捉了去。
扁舟上的姑娘。只淡淡看了一眼已上船的十一皇子和藍末。很平和地細語道。“來了。“
殷慕幽點點頭。他拉著藍末的手一直沒有鬆開。女子只看了一眼。手中的畫筆也沒有停歇。繼續作畫。就好似沒有看到藍末一樣。
藍末本想打個招呼。見是一個冰山女人。也就跟在殷慕幽的身後。朝著船尾的隔間走去。
身後的追兵早已乘上了備好的小船。眼瞅著就要將這一葉孤舟給圍的水洩不通。然而。只見那畫畫的女子將手中的毛筆朝江中一丟。再觀那些本來叫囂著準備圍攻的追兵們。竟是沒有一個敢上前來。
“他們怎麼了。”藍末心中生疑。她起身想出去看看怎麼回事。裙襬卻是被男人溫軟的手掌給緊緊握住。“回來。我告訴你。”
“什麼。”藍末回眼望去。就見殷慕幽從桌案底下已尋出了一方黑白棋盤。他從容不迫地擺好棋子。就問。“你要黑的還是白的。”
“那些追兵少說也有十幾條船。我覺得我們應該從側面攻擊……”藍末一時忘記她扮演的身份。舉手投足哪裡像一個青樓的名妓。儼然一個指點沙盤的空頭將軍。
“你是鬼蜮城滿花坊的姑娘麼。”殷慕幽沒有理會藍末著急的話語。他見藍末沒有坐下的意思。就從圓形的棋盒裡拿出一枚黑子。自己跟自己下了起來。也不等藍末回答。自言自語道。“我猜你不是。”
“你猜的沒錯。我確實不是。”藍末倒是突然坐下了。因為。這扁舟的行進速度。竟是驚人的快。再看那些沒有上前。如同呆傻的追兵。她就更加好奇了。這艘畫舫。那個畫畫的沉默女子。她的腦袋裡不由生出一個大大的問號。她遇見的十一皇子。確實不如面上看的這麼簡單。
況且一時鬆懈了的藍末。也舒服暢快了不少。學著歌姬步步小心的姿勢。她只覺得頭上戴的珠花繁複了些。正在用手一樣一樣的摘下來。就見殷慕幽的黑子棋盤對面。本來應該是密密麻麻的白子。此刻卻堆滿了藍末從頭上取下的珠釵。
殷慕幽疑惑地看向藍末。“你就算不是歌姬。也沒有必要把頭髮上的飾品全部摘下來吧。”
“不習慣。”藍末隨口道。她怎麼能說她只有戴扇墜的習慣呢。眼下沒有武器。她就不愛帶一些虛有其表的東西了。“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那些追兵為什麼不敢追上來了吧。”
“你且看看窗外。“殷慕幽隨手舉起一個小杯子。只見玉杯裡面盛滿了清冽的白酒。藍末其實不怎麼愛喝酒。也就是在臨滄的時候。偷偷跟師兄喝過杏花酒。在平常的宴席。她是極少碰酒的。因為。她見過醉酒的人。是一副什麼姿態。酒能亂性。亦能壞事。所以。保持清醒的頭腦。才是藍末首要考慮的。
她順從的看向窗外。只見。那逆流而上的船隻底下。竟有幾十條河豚一樣的大魚。正在簇擁著扁舟極速前進。再觀那沒有畫筆。卻在畫像面前細細審閱的沉默姑娘。她的手一直在靈動的揮舞著。若是細看。竟是在操控著水中的活物遊動的方向。
“她能通靈。”藍末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般。她雖常年在水牢中過活。也見過那一方不死妖魚。可是能人為的控制這些活魚。藍末心中還是小小的讚歎了一番。
“不是通靈。是樂然的毒餌好。”殷慕幽小聲道。藍末雖不知他口中的樂然是誰。可是。她隱隱也開始明白。她對西蜀這個地方或許瞭解的太少了。也許。這裡並不如她想象中那麼的民風閉塞。
“阿嚏。”唐樂然一身溼漉漉的從船底爬上來的時候。累的躺在甲板上直喘氣。“我說。棲若。下次你的機關你自己去放。奶奶個熊。每次都讓我去。我就是多學了幾天水。幹嘛不讓慕幽去。”
藍末更顯茫然了。這扁舟究竟還藏著多少人。
“別看了。就他一個了。”殷慕幽拿起酒壺又倒了一杯。他翩然一笑。引誘人的桃花眼真是一件值得觀賞的藝術品。藍末使勁兒地搖搖頭。警覺性一向靈敏的她。也感受到了剛才躺在甲板上。此刻已走向這裡的敵意。
“這是誰。皇子不介紹一下。”唐樂然也沒指望棲若能應他的話。只是用毒餌來控制被隱在水中的巨型漁網裡。也就好比給輕巧的扁舟安裝了一個人為的舵手。於是。那些追兵不敢上前的原因也就顯而易見了。那是擔心已被激怒的河豚。掀翻他們不堪一擊的小舢板。
“噢。你問問吧。話說我現在跟你一樣。也不知道她是誰。”殷慕幽解決問題的方法向來簡單。他忽然不夠言笑地看向略顯敵意的唐兄。這位位居唐門的七公子。不由開始把玩手中的狼毫筆來。
“那個。你的筆裡藏著針麼。”藍末十分老道的越過詢問的話題。她忽然起身。談話之間。一溜煙的功夫。就將唐樂然的狼毫筆拿到手中。但見裡面啐了毒的針芒放置手心的時候。唐樂然一句小心還沒說出口。藍末就迅速將針芒放回了筆筒內。“針芒有毒。未必能傷人。要知道。毒液增加了重量。自然會減慢針飛行的速度。“
唐樂然有些不滿。論說唐門製作暗器的師父不下十個。他自認為工藝比上不足。比下還是有餘的。見面前的藍末敢跟自己叫板。不由開口問道。“你說的這麼帶勁兒。自然是行家裡手了。不如把你的好東西也拿出來露露臉。我也好見識見識。”
“我的沒有。”藍末很自然的答道。她已經坐回了原位。唐樂然看樣子。應該跟自己是本家。都是慣用暗器的。至於那位目前為止還沒有進來打招呼的沉默姑娘。她會不會武功還有待考量。
“沒有吹什麼牛。”唐樂然若是放在平日裡。就是一個趾高氣揚的公子哥。偶爾打著油紙傘。攜三兩美女在西橋邊上霧裡看花的那種。可是。人嘛。有時候就是能遇上那種不知道是什麼的緣分。殷慕幽在唐門的日子。跟唐樂然的交情是最好的。只是。那後來出現的唐家三小姐。也只是個意外罷了。
“她安好麼。”殷慕幽見唐樂然終是安靜了下來。沉聲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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