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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米貴如油2

西蜀皇城的城牆本就低矮。『雅*文*言*情*首*發』再加上防守不甚嚴密的皇城西門。藍末只需算準兩班倒的守城侍衛值班的空隙。一個縱身定能混入其中。只是還不待她準備。那從皇城中遠遠走來的馬車。卻吸引了藍末全部的目光。

馬車由著九匹駿馬拉就。車軲轆印著象徵皇族身份的特有龍紋。藍末微微蹙眉。如若身份體面的西蜀皇族。斷不會選擇從西面出宮。她不便多想。此時也是一個極好的時機。輕手輕腳放倒位於最外側的一個侍衛。藍末手腳麻利的換上侍衛裝走到遠處。故意將帽簷拉低。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坐在馬車上方的車伕。

“竟是詠妃娘娘的尊駕。小的不知。恭送娘娘。”西城門守衛長也是一個拍須溜馬的人精。只是瞅了眼遞上來的腰牌。就草草確認馬車中坐的人身份。

“若是有人問起。就說不知道。”車伕從懷中取出一錠赤金。丟在堅硬的宮道上。就見那人精忙不迭地點頭。

為了不讓其他人覺得奇怪。藍末也聞聲湊了上去。馬車與她擦身而過。那駕車的人。藍末只一個側身卻是覺得萬分熟悉。那人不是。方才出宮時還給她塞過紙條的陳倌。

她不由抬頭遠望。馬車疾馳而出。好像載著一個重要的人逃離此處一般。

紫滄殿並不難找。難找的卻是隱藏在殿中的若干廂房。藍末從未在這裡見到過月七。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月貝滄若是能讓月七幫她做事。一定是拿住了月七什麼把柄在手中。否則怎能在每次最關鍵的時候。都能將藍末給悄悄找到。又悄悄帶走。

比起之前煙霧繚繞的一派華美的質感。這裡多了幾分破敗。少了幾分人氣。藍末只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就從人員銳減的宮婢數量中看出滄妃此刻的境況。她的日子恐怕也不甚好過。特別是從拱廊深處中隱約閃現的禁衛軍。藍末也猜到。也許禁衛軍最多的地方。就是滄妃所關著的真正地點。

藍末如同聞到葷腥的貓兒。踩踏著拱廊兩側的青草。身形在廊柱忽隱忽現。她的輕功不賴。只是一炷香的時間。已巧妙避過層層防守的皇家禁衛。.院子中枯萎的花園。以及淤泥推擠的池塘。無不說明此處的衰敗。

這裡方圓一里。竟是沒有重兵看守。一種看似安靜的院落。卻是在藍末眼中不甚安逸。猶記得她失憶時。龍炎軒帶著她隻身闖進西蜀的深邃天牢。那裡的機關若不是被人關掉。只怕他們未必能全身而退。那麼眼前的院子。沒有人把守的原因也就只有一個。沒有人能進去。因為這前面佈滿了機關。

略顯憔悴的月貝滄一直盤腿坐在床前養傷。那日點穴。不只點了她的啞穴。她中了內傷。需要好好休養。“若不是沒有將陰時陰月的東方洱作為藥引。本宮怎麼能如此體弱。”

月七一襲青色緞衫。他從不離身的三面斬刃卻立在牆腳。而他正半跪在滄妃的面前。接受懲罰。只見在床前的空地方。放著一隻空碗。月七拿好匕首。在手腕那裡劃開一個小口。暗紅的血液一滴滴盛滿碗壁。

“娘娘什麼時候能告訴月七。月十妹妹的下落。”月七的嘴唇乾裂。這是他第三天用血來幫助月貝滄養傷。向來用術法自救的月貝滄。當然需要人血這個好東西。

“你把洱放了。還指望知道月十的下落。”月貝滄閉著眼睛輕聲說道。她的唇角是冷冷的笑意。

“東方譽的戰船上全部是火炮。娘娘以為月七能夠離開那裡。只是僥倖嗎。”月七的腕間纏上了一塊碎布。他的眼間焦急難耐。

“你放血到第七天。我就告訴你月十的下落。”月貝滄依舊不睜眼。高深莫測的說道。

月七正要發作。從門縫中陡然飛入的一枚暗器。帶著熟悉的質感。嗖嗖兩聲。就穿過了月貝滄略顯高昂的髮髻。烏色的盤發登時一瀉千里。滄妃驚恐地終是睜開了眼睛。她的表情不比月七面上顯現出的吃驚。少多少。藍末一身侍衛裝。英姿颯爽地立在門外一里出。那扇門竟是被暗器挑動而開。

“我說。你還是趕緊告訴他的好。”藍末調笑道。她的聲音不大。卻是足夠清晰。一雙淡淡的眉眼呈現出從前的清麗。月七一時間竟是一改從前的冷冰。看的有些痴楞。

“藍……藍末。你怎麼找到此處的。”月貝滄當然識得此人是誰。她的記性一向很好。特別是得罪過她的人。險些讓她跟兒子反目的女人。險些讓陛下對她動了殺心的女人。都是因為藍末這個異族女人。

月貝滄陡然而生的殺意在下一刻滕的竄起。她取下釘在牆頭的寒鐵扇墜。盈盈的扇穗很是靈動。她看的很細。這是愛子殷慕楓的傑作。怎麼能就如此輕易。讓面前討厭的女人用了。

扇墜以同樣的態勢飛向藍末的髮間。只是過於緩慢的速度。又是在藍末面前出手。能夠傷著藍末的機率簡直是萬中無一。只見藍末微笑著回頭。再然後竟是用牙輕咬剛才飛來的扇墜。她連忙吐了吐唾沫。“真髒。忘記被你的頭髮用過了。”

月貝滄怎麼受過如此大辱。她內傷還未養好。身子已滕地飛了出去。若說。藍末方才的一枚扇墜不過是牛刀小試。那麼月貝滄此刻的自投羅網就是蠢鈍至極了。

藍末笑意深深地看向從天而降的碩大織網。那有著特製金屬絲編織的大網。她不由連連嘆道。“你的丈夫對你真好。我都沒有想到這個機關會是這麼的有用。”

被網住的月貝滄忽而明白藍末挑釁的用意。無限懊悔湧上心間。她狠狠道。“你這個小賤人。枉我兒對你一番痴心。你就如此對待他的孃親。你可知。你手上的兵器都是他自己雕的……”

“榮王何時又承認過你這個孃親呢。”藍末反問道。只是一瞬。她立刻反應到後半句話的用意。她想起在榮王府的書閣裡。那被掩藏在書案底下亂糟糟的器具。她總以為。這幾枚扇墜是殷慕楓找一個大儒做的。只是她沒有想到。那個人竟然就是他。他為何要瞞著自己。

月七目光變緩。他已提著三面斬刃從屋內走出來。他走到仍在怔愣的藍末身前。小聲提醒了一句。“這邊動靜不小。我們要趕緊走。否則一會禁衛營的人來了。我們就走不了了。”

“但是。你妹妹的下落。”藍末顯然聽到了月七跟滄妃的對話。只是她對上月七略為深沉的目光時。她也就不便再繼續問下去。畢竟。將東方洱害成那樣的罪魁禍首。正是那個名叫月十的小姑娘。也許。能夠救他的。也只有月十。藍末想到此。不由掙開月七推促的手臂。她復而走到滄妃的面前。從懷中取出一枚藥丸。不管她願不願意。就將藥丸塞進了她的喉嚨之中。

“快說。月十藏在哪裡。”藍末狠狠道。

“你這個小賤人給我吃了什麼。咳咳。”月貝滄不甘示弱道。

“九域。”藍末眸中閃過一絲精光。但見月貝滄疑惑。她解釋道。“若是不說。你死了也沒人查的出來你是因何而死。”

月貝滄唇間已開始發黑。她能夠感覺到身體開始緩緩抖動。她是帶毒之身。不會輕易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毒。然而身體的反應說明一切。她的神智越來越不清白。她見藍末冷冷的看著自己。心間不由發顫。低聲求饒道。“給我解藥。解藥……她……她在平溪……村……”

遠處緩緩響起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響。月七與藍末同時對望了一眼。“禁衛營的人來了。”月七道。想也沒想。拉上藍末就御風而行。

很久沒有感受過月七的速度。這是一種與風競賽的感覺。兩人以輕功遊走之時。她的低語與風語互相輝映。“月十在平溪村。出了皇城。你去找她。我去找洱。”

風聲忽然停歇。一顆茂密的千年榕樹此時正有兩個人棲息在此處。藍末的平衡能力還算好。見月七忽而有些治氣地鬆了手。她丹田的氣息還沒運順。站在樹丫上的藍末差點跌下樹去。“怎麼突然停下了。”

“你聽到了我跟滄妃的談話。”月七冷冷道。他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卻也能分辨出不是什麼開心的表現。

“東方譽帶走了他。”藍末沒去回月七的話。她的眼中閃現過一絲彷徨。“你說他會善待自己的弟弟嗎。”

“藍末。你可知你也是一個有執念的人。”月七忽然的一句問話。讓藍末一時愣住。她略有些不解地看向跟她沒有幾番交情的月七。只聽得月七的話語在漸漸黃昏的天色中顯的更為落寞。

“執念會害了你。東方洱雖中了蠱毒。可是他從來就不是一個痴傻的人。你以為他真的傻了麼。你以為。他為什麼會在殷慕楓的宅子裡。你以為。一個痴傻的人怎麼能夠一次又一次逃過我月七的追蹤。藍末。你能不能醒一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