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棋局深入,場面上的棋子越來越少,鐘鳴幾次提子過河,想要發起攻勢,卻都被田行健一一化解。
換子又換子,打到後半場,場上鐘鳴僅剩下一馬一車,雙象招架,田行健則是雙炮在手,雙士守營,還有兩枚小卒子,毅然決然地過了河。
小卒子過河,橫行霸道。
已是殘局,兩枚卒子的威懾力便顯現出來,田行健高人一等的算力更是起了大作用,最後一卒到底,雙士後架炮,將死鐘鳴的老帥。
棋盤上已成定局,是死局,如何走,鐘鳴都無法解局。
田行健長舒一口氣,他肩上的黎闕亦是如此,甚至比田行健還緊張,偷偷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田行健抬起頭來,戲謔道:“鐘鳴,你也不過如此,除去那些奇招,你的棋力不過爾爾,這一盤,你已輸了。”
鐘鳴拿起自己的老帥,將棋子反面放下,笑道:“是我輸了。”
沒想到鐘鳴如此輕鬆便認下了,田行健本來還打算羞辱鐘鳴一番的話語噎在喉中,如何也吐不出來,他回顧整盤棋,似乎鐘鳴都沒有拿出他的真正實力。
整盤棋,鐘鳴都是中規中矩,沒有一招是出乎田行健的奇招,田行健越想越是古怪,這不符合鐘鳴的路數。
好似是鐘鳴讓了田行健一局?
思來想去,田行健篤定自己的想法,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很差,他怒道:“鐘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故意讓子給我?”
“何來讓子之說,你這人也是稀奇,輸了棋不高興,贏了棋又不高興……”
愕然片刻,鐘鳴訕笑,他雖然沒有讓子,但也真的再沒有用那些奇聞怪招,僅僅是光明正大的跟田行健拼了一把算力。
他輸了,但輸的理所當然。
田行健贏了,卻贏的很是憋屈。
越想越氣,田行健見鐘鳴不承認讓子,勃然大怒,一把將木棋盤掀翻,棋子灑落一地。
他的大師兄黎闕身上冷氣凝聚,皺著眉向後飄去,最終站在矮牆上,看著這位田大公子發怒。
小侍女笑笑誠惶誠恐,低著頭緩緩後退,顯然田大公子的怒火已讓小侍女慌了神。
田行健很少發怒,但他發起怒來,又讓人驚恐,無人敢攔滿腔怒火的田大公子。
嘆了口氣,鐘鳴俯身去將棋子都撿起來,然後放在棋盤上,道:“田公子,這棋子是我精心雕刻,即使你不喜,也不能糟蹋,輸贏一說,對你就這麼重要?”
田行健臉色陰沉道:“重要,我不贏你,心魔難除!”
這位曠世奇才的田公子就是心高氣傲,不允許自己有一次失敗,他始終認為,輸贏,是人生中最重要的結果,至於過程中的酸甜苦辣對於他來說不過是過往雲煙。
鐘鳴單手負在背後,拂袖道:“人生好似一枰棋,局局贏來何作奇。輸我幾分猶自可,讓他兩招不為遲。
田公子,你我相識一場,即使不算是朋友,也算是半個棋友,有句忠告於你,太看重輸贏,你終究走不遠。
就像是這盤棋,你要走了,我即使讓子又如何,讓你贏一局,不讓你帶著遺憾走,又何嘗不是我這一位老棋友的一片苦心。
又如同你的人生,明知這邊陲要變天,你便提前逃走,這不是逃避人生對你的磨難嗎?
你這幅落荒而逃的樣子,又如何能說得出看重輸贏,輸贏對於你又有何意,你還不是被別人讓子才能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