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這活過百餘歲的老道士心思狠辣,要硬來。
對峙半響,張道禎才道:“鍾居士不必如此緊張,所謂借命只不過是借你命數一用,並不是取你性命。”
這話老道士說的有些違心,小道士張念塵低頭拉扯師父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之前師父曾對張念塵說過,他這等命數想要活過十八歲,必須要有人替他抵命,而且必須要做的不留痕跡,才能瞞天過海,換的後生無憂。
抵命就是要死人的,師父對鍾居士所說不傷性命,那不是哄騙人的手段?
鐘鳴仍是站著未動,冷笑一聲,眼中看向師徒二人警戒十分。
張道禎似乎是對鐘鳴真的沒了殺意,他又是嘆息,也不見動作,腰間掛著玉葫蘆配飾華光亮起,張道禎緩緩摘開葫蘆口的塞子,兩道華光從葫蘆裡飛出,稍閃即逝。
鐘鳴大為吃驚,他只覺得眼前有風颳過。
等他在反映過來時,張道禎將一縷髮絲放在桌子上,道:“鍾居士,貧道若想殺你,亦或是止住你,只需須臾之間而已,你且放心,我無心傷你,可否能坐下來一談。”
當鐘鳴看到桌上的那髮絲,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那是他的頭髮,方才額頭一涼,正是被老道士的詭異手法摘去了一絲頭髮。
也不知為何,張道禎是真沒了要殺鐘鳴的意思,他本意不是如此。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鐘鳴也清楚,張道禎實力強橫,遠不是他可以敵的。
若是碰上尋常江湖高手,無論他是使刀使劍,還是奇門武器,鐘鳴都有信心與之糾纏一番,可眼前這老道士用的東西忒詭異。
葫蘆一開,華光一閃,頭髮沒了,他想殺人,鐘鳴都感覺不到就會被摘下頭顱。
這老道士用的是仙家法術,與田行健的那師兄黎闕有幾分相似,鐘鳴自認敵不過。
他只能不甘的握著折刀,扣上刀鞘,咬著牙,再度坐回到桌前。
當坐到張道禎對面時,鐘鳴的大牙都快被他咬碎了。
這一刻,鐘鳴再度感覺到了無力,這種感覺比之前剛來時被吃人流民抓住還難受。
殺人誅心啊!
雙手雙腳亦在掌控,生死卻把控在攏袖而坐的老道士手中,這條命似乎是人家施捨給自己的。
頭一次,鐘鳴心中升起了強烈的慾望,他想變強,他想練會亂水月,拂山崗,他想一刀劈山開石,不為別的,只為自己下次能在老道這樣的人物手中活下來,能站著跟這種人說話。
見鐘鳴坐了下來,張道禎也舒了口氣,他扭頭對張念塵道:“徒兒,茶涼了,給鍾居士換壺茶。”
張念塵也鬆了口氣,見師父不用為自己殺人也露出笑顏,忙道:“是,我這就去給您和鍾居士泡茶。”
小道士忙忙活活又開始泡茶,鐘鳴低著頭眼神陰沉不定的思索,再看老道士張道禎反倒轉頭看向一旁,嘴中幽幽念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貧道道心且在,居士大可放心。”
這句話十分古怪,似乎不是對鐘鳴所說。
於此同時,在孫家隔壁的李木匠家中。
李家娘子抱著襁褓中的孩子在內屋,二兒子李望野也跟著孃親哄逗弟弟,大兒子李廣陵坐在桌前,手捧詩詞,卻未像平時那般背誦,而是緊張地盯著桌前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