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分開最後擋住面前的雜草,而進入眼睛裡的是一隻雪白之物在草間瑟瑟發抖。
那雪白的小傢伙全身蜷縮起來,就連頭也一起縮在身體中間,只露出兩隻很小但豎直的耳朵。
全身潔白的毛跟著身體一起正在不住的顫抖。
原來在草間瑟瑟發抖的竟是一隻通體雪白的貓,渾身沒有一絲雜色,它全身蜷縮在一起,時而發出哀鳴般的低吼。
洛北搖頭苦笑,既然是隻手上的白貓,並非什麼野獸,他心裡的擔憂也終於卸了下來。
他俯下身子,輕輕觸了觸那柔軟的白毛。
“你是怎麼跑到這深山裡面來的?”他憐惜的看著白貓,手輕輕撫過它雪白的身軀。
白貓被他一摸,身子驟然一緊,像是保持著某種警惕,然後可能是身體的劇痛讓它又是一陣顫抖。
洛北知道它是受到了驚嚇,於是安慰說道:“放心,放心……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他自顧自的說著話,不知道白貓是否能夠聽得懂,不過白貓大概還是知道他沒有傷害之意,真的放鬆下來,任他撫摸。
“咦”洛北發出一聲驚歎,因為他在白貓的後退下面發現一灘黑色的血跡。
這時候他才終於知道,原來白貓竟是受了傷,怪不得會全身顫抖的如此厲害。
而這傷正是來自一條後腿,洛北仔細檢查了那條顫抖的後退,發現竟然有三隻細小的銀針並列的釘在腿間,入骨極深,而那黑色的血也正是從細小的針孔下緩緩溢位。
洛北不敢輕易拔針,因為這針上很可能萃有毒液,要不然這血也不至於如此顏色。
他自小跟隨父親上山採藥打柴,山上自然免不了有毒蛇蟲蟻之類,所以他知道,一旦毒液深入體內,流出的血就會變色,越是厲害的毒藥就會讓血的顏色變得越深。
而中毒後不能亂動,以免加快血液流速,染遍全身,那時候就是神仙怕也難救。
於是,洛北小心翼翼的將雙手伸到白貓身子下面,然後將它托起來,不知道白貓是不是也能知道洛北的意思,整個過程都出奇的老實配合。
洛北小心的把白貓託在胸前,把它的身子輕輕靠在自己身上,以身體的力量一起承受,免得時間久了,手上的力量不夠。
在他轉頭離開之前,抬頭望見前面竟是一個漆黑深邃的山洞,洞門大約有一丈高矮。
深山之中果然神秘莫名,也不知道是什麼竟在如此隱秘之處挖出這樣大的一個洞穴。
山洞漆黑,看起來好像沒有盡頭,他不敢多看,匆匆的收回目光,趕緊抱著白貓轉身離去。
他知道自己現在沒有時間去山洞裡面的事,因為白貓的命危在旦夕
……
回到草屋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
屋子裡也完全陷入了黑暗,好在每一個角落洛北都已經極為熟悉,所以也不會妨礙他點燃蠟燭,燭光雖然沒有把屋子照的很亮,但好在屋子不大,所以亮光足以看得清楚。
洛北小心的把白貓放在自己的床邊,這個小生命已經開始間斷的輕微抽搐,不知道它的生命還有多少。
把它放下後,洛北第一時間就想到放在床邊的那張木箱子,於是趕緊翻開,那是卓小蟬給他準備好的藥箱,裡面瓶瓶罐罐不少,據說那是她從很遠的地方背來這裡的。
箱子裡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瓷瓶,有手掌大小的藥盒,有粉末裝的外傷藥,也有丸狀的內傷藥,還算齊全,可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能治這種毒素的。
洛北幾乎把藥箱裡全部的藥都翻出來,並沒有所謂治療毒素的藥,他感覺自己額前已經滿是汗珠,正順著鬢角緩緩的流下去,但他現在甚至沒有時間去擦拭汗珠,他需要救命,救一顆可憐的小生命。
在他翻了許久的同時,躺在床邊的白貓幾乎已經不動了。
洛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裡想到,實在沒有辦法了,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於是他胡亂的從藥箱裡選出幾種藥,慌忙來到白貓面前。
除去瓷瓶上的塞子,一股濃郁的藥香馬上就飄了出來,洛北來不及多想到底該用什麼藥,用量又是多少,就把幾種藥分別倒在白貓後腿的傷處。
不知道是藥起了作用還是已經沒有更多的血能夠溢位來,後腿的傷處很快就沒再有黑血滲出。
剛把藥敷完,洛北就後退了兩步,頹然坐在地上,這時候身上的汗已經不知不覺間把衣服差不多都溼透了。
也許出於緊張,也許是精神高度集中後產生的疲勞,洛北一直瞪著眼看著躺在床邊已經不動的白貓,還有桌上地上散落的幾個藥瓶藥罐。
他心裡一陣莫名的哀傷。
它終於還是像從前那隻小狗一樣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也許,此刻的它已經不用再承受任何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洛北靠在床邊竟也昏昏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