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前方蜿蜒不知盡頭的數十里路,大家只能做好
整夜趕路的準備,殺生甩著大袖子,在最前面蹦蹦跳跳,不知疲倦。
楊再興大致算了算,他們距離朱仙鎮差不多有四五十里的路程,考慮到洛北手上有傷,騎馬不便,他們今夜只好暫時走路,等到明天之後,再購買馬匹不遲。
穆心蕊跟在楊再興身旁,對他關心的無微不至,而且很懂他人心事,如果你想要有人陪你說話時,她似乎永遠都在那裡,如果你想要一點安靜的空間,她便適時不語。
洛北跟少年瑗兒走在一起,瑗兒告訴洛北,這女子是那三千人俘當中之一,因為楊再興的解救之恩要留在他身邊。
“都是可憐的人,要是我武功再高些,或者有楊將軍那樣的於陣前拼殺的能力,那個女子大概也就不會死了……”洛北想起那個中箭慘死的女子不禁有些悵然說道。
“這世上身世悲涼命運悽慘的人又何止千萬,在那樣的時候你能夠挺身而出已經是萬中無一,何況你能讓她免受欺凌之苦,這應該是她求之不得的恩情了,何必再因此掛懷,想必她能在那個時候為你擋了一箭,也不想你會因她之死而心生掛礙吧!”瑗兒望著前面楊再興和穆心蕊的背影說道。
洛北仍舊悽楚的搖了搖頭,沉吟片刻說道:“你說在這個紛亂的世界裡,人命真的就是這樣的嗎?”
瑗兒一愣,然後笑了笑,這是他極少出現的笑容。
“什麼樣的世界裡會沒有殺戮和詭計權謀,像這樣人命相殘從古至今就沒有間斷過,所以說險惡的從來都不是這個或是那個世界,而是人心,只要這般人心仍在,那就算是和平繁華的世界裡,也必然不會少了諸如此般慘淡的事情……”
洛北側過臉看向瑗兒,見他望向遠處的目光裡已經沉著冷靜,似乎這世上很少有什麼事能牽動他的情懷,瑗兒說話不多,但少年的他好像已經把這個世界想的很是通透,這本不該是一個少年能有的思考才對。
但洛北能看得出,在他沉靜如水的目光背後大概也藏著一種很深的恐懼,也許正是那種恐懼讓他變成今天的模樣,幾次他都很想問瑗兒到底經歷過什麼,可話到嘴邊他又咽回去,因為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秘密大概就像是師父彈琴時的悲傷,小蟬姐望向師父悽然背影時的那份無法釋懷的苦楚,萬雨棠倒在湖裡的酒,就連比自己還小的秦希陽光笑容背後也有那般讓他哽咽的心事。
從前自己沒有,而現在曾經發生的事就已經成為了自己心裡的秘密,或者那些秘密也是一道道傷疤,一旦揭開,疼就會錐心刺骨。
自己也有傷疤,所以,洛北才不忍心去揭開別人心裡的傷疤。
“你有沒有覺得穆心蕊的留下很是奇怪?”瑗兒突然問道。
洛北愣了愣,不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麼。
“三千人俘只有她一人留下,這本身就有點奇怪,何況她家人全都慘死,這樣的悲痛又豈是一時半刻可以解脫的,但我看她看向楊將軍的目光裡並沒有什麼悲傷的痕跡!”瑗兒分析道。
“也許……她會不會是對楊將軍有了其他的情感?”洛北猜測說道。
他跟芸娘對自身的安全一向是如此小心,洛北也早就已經習慣,何況在蓮花寺大殿中自己曾親眼所見,四名身手不弱的黑衣侍衛能夠為保其性命而甘願赴死,這足以說明他們的身份非同一般,所以小心些無可厚非,這樣也才算對得起死去的那四名侍衛。
瑗兒目光變得很是深沉,過了一會兒才輕鬆了些,
說道:“但願是這樣吧,不過我們總還是小心些為好!”
……
天空逐漸陰沉,連初時的點點星光也全都被雲層遮住。
楊再興抬頭望向天空,放慢了腳步說道:“看來很快就會有一場雨,這裡春雨會下的很大,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避雨休息片刻為好!”
這時候,殺生也跑了回來,指著前面漆黑的夜幕說道:“前面的村子裡沒有一點燈光,會不會是也跟小鎮一樣,人都跑了呀?”
他有點喪氣的說道:“要是沒人可壞了,我肚子早就餓的空空如也啦!這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