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紅玉拉著小來的手緩緩走向葉知秋,在她們背後是二十餘名身穿官府的劍士,這些人走路的步伐並不快,但很有節奏,葉知秋能感覺到,空氣中漸漸形成了一股殺氣,而且越來越濃。
他在有了小來之前也曾數次面對生與死的場面,他都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但現在不同,他必須要保持冷靜,不能把自己的“底牌”隨便的亮出來,更何況他所有的底牌就只有那把許多年都沒有出過鞘的劍。
連他自己有時候都會懷疑,它還會鋒利嗎?
好在阮紅玉和小來走進船艙之前,那些人並沒有發動攻擊,這讓葉知秋心裡變得輕鬆了些。
剛一走進船艙,阮紅玉趕緊蹲了下來,儘量讓船艙的門板擋住自己的身子,這時候她不禁發出微微的顫抖,雖然也曾經歷過許許多多的大場面,但這一刻空氣裡的凝重還是她未曾感受過的。
小來溫暖的抱住了她,雙手環住阮紅玉的脖子,沒有說話,只是讓自己小小的身體與她儘量的接近。
此刻阮紅玉對這個小女孩無比的感激,同時也感到驚訝,連自己都無法控制住的感到恐懼,可小來卻要沉穩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幼的緣故,還是他們本來就經歷過太多這樣的場合?
阮紅玉稍稍穩定了一下心神,然後朝外面望去,她看到那個背影,單薄衣衫被風吹的不停的飄擺,葉知秋不算高大的身軀在風浪之中也顯得跟衣衫一樣單薄,但就是這單薄的身體,此刻卻像是一座磐石,堅定而不移。
這時候,聽到葉知秋剛才低沉呼叫的三個少年還有殺生也穿入船艙當中,看到阮紅玉正與小來相擁在一起,而且很緊張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
阮紅玉的臉色有些蒼白,不過在小來溫暖的懷抱裡變得安穩了許多,她看到幾個少年的時候,立即示意讓他們趕緊躲藏好。
洛北看到外面的葉知秋手裡正緊緊的握著他的那把破舊的劍,身體就像是一張已經繃緊的弓,隨時都有可能會變成一支箭。
風,可以吹皺他身上的衣服,卻無法撼動他此刻的決絕,原來眼前這個落魄的劍士竟然也有這般倔強的時候。
他輕輕的在殺生肩頭拍了拍,這些人當中如果還有人能夠與葉知秋一同禦敵,那就一定是自己。
走出船艙之前,洛北把那塊烏黑的鐵牌遞給了虞晗,因為他知道這些人裡有誰來查清楚其中的秘密,那一定就是虞晗。
葉知秋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了那些手握長劍的“官兵”身上,竟沒有發現自己身邊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洛北抿嘴笑了笑,堅定的站在葉知秋身旁,這一刻讓他不禁想起了當初跟楊再興一起走上戰場的那一刻。
葉知秋自然不知道洛北到底會不會武功,如果會武功又到了怎樣的程度,但既然洛北敢於在這種時候站出來,那就絕不會是為了“搗亂”和“出風頭”的。
那些人在船與江岸之間的地方站住了腳步,凝望著船上的兩個人,目光犀利。
“你們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這支船已被官府封閉不準閒雜
人等上船?”為首的一個劍士寒聲說道。
葉知秋笑了笑,把劍在面前輕輕的擺了擺,說道:“你們又是什麼人?難道我們上船的時候你們還不在這裡?”
那人自然聽得出葉知秋已經看出自己這些人並不是剛才守在這裡的官兵,於是也不狡辯,何況他也沒有那樣的必要。
他也笑了起來,給人的感覺卻無比的僵硬。
“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說完這簡短的一句話之後,他手裡的利劍突然出鞘,帶著一股凜冽的寒光,在那一瞬間似乎把他的臉照的透明瞭一樣。
那是一張青色的臉,可怕至極。
在那一瞬間,除了劍的寒光之外,就連腳步和呼吸聲都變得無比輕微,因為從下一刻開始,隨時都會有鮮血噴湧而出,然後會逐漸的變成冰冷的屍體。
幾乎與此同時,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一聲戰馬的嘶鳴之聲,突然間打破了這一刻的安靜。
馬嘶之聲劃破烏雲匯聚的長空,好像一聲貫穿了耳朵的雷音,不禁讓所有繃緊了心神的人都為之一動。
洛北見過無數戰馬,戰場衝鋒的那一刻固然驚天動地,但若論這一聲長長的嘶鳴,很少有戰馬能做到,如果有那也一定是萬中無一的神俊之物。
他微微仰頭,恍然間看到一個雪白的影子,正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向這裡賓士而來。
不但洛北也葉知秋看了奇怪,就連那些穿著官府的劍士也暫時停下了行動,很顯然那是一匹速度極快的白馬,只是因為距離尚遠,看不清馬上之人到底是誰?
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能擁有這樣一匹神俊寶馬的主人必定不是等閒之輩,馬之良種最通人性,自然對主人的選擇也最是嚴格,講究的也是一個“門當戶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