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只是……”他撩開眼睛,眼神轉了轉,大概是想說“這裡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幾日不見就突然入獄?”洛北知道他並無大礙後便立即問道。
虞晗輕嘆一聲,聲音微弱的說道:“朝廷下了命令,讓各州縣加徵賦稅,可梓州近年大旱,百姓餬口尚且困難,我父親身為知州便私自扣下聖喻,不想最終卻被朝廷知曉,秦檜大怒,親自下令派人將父親與梓州守將一併拿下,為了警示天下便一路千里押送到大理寺……”
“你說的是當今丞相秦檜?”洛北手攥了起來,手心當中卻不住的有冷汗流出。
“我父親這樣做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就連皇上也曾說過,地方父母官該當如我父親這般為百姓思慮,便將其不服朝廷法令的罪行全部扣下,然而這一次……”
“秦檜他親手炮製罪名,首先將府上師爺買通,讓他誣告父親扇動守軍搜刮百姓錢財想要逃亡他國,破壞朝廷大計,隨後朝廷兵鋒便至,父親毫無準備的機會,而且押送路上也並不太平,黑衣殺手想要取我們性命,好在有不知名之人暗中保護才勉強到了臨安……”
洛北萬萬沒有想到,虞晗一家的這樁案件竟會與秦希的父親有所關聯。
最後,虞晗抓住洛北的手,說道:“你不用想著救我,我只告訴你一件事一定要記住,讓韓老元帥一切小心……”
他向門前的汪錦瑜處望了望,洛北知道他是不想讓汪錦瑜聽到二人的對話。
“都是他的幫助我才能見到你……”
好在汪錦瑜似乎並沒有要接近的意思。
虞晗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實在怪異,其中必有陰謀,而這陰謀……我只能想到了兩件事,一是朝廷與金國在戰與和
之間的爭論,二是當今皇上無後,立儲便成了整個朝廷上下包括皇上的心病……”
“千萬提醒老元帥和趙公子,一定要小心為上,很可能這一切的最終目標會是他們二人……”
就在這時候,汪錦瑜站在獄門前,急聲說道:“洛北,我們該走了,遲了恐有麻煩……”
洛北迴望一眼,汪錦瑜站在門外守候,四處張望,生怕有人突然前來,那樣他們二人想要走出這座大牢怕是也有危險。
“你身子這麼弱,恐怕承受不了獄中折磨……我救你出去……”
虞晗慘淡一笑,堅決的搖搖頭說道:“怎麼,你還想強行把我帶出去?還是想點現實的吧,這裡銅牆鐵壁、守衛森嚴,何況我若私自闖獄出去,不但我一家人便會深受連累,到時候想要翻案也是難了……也會連累把你帶進來的那位朋友……”
“你快些離開,或許還能想到辦法……”
洛北自然也明白,自己也不過是情急之下說出的話,他此刻也只能與虞晗暫時告別,跟著汪錦瑜一同離開。
他們走出牢房之後,很快就有人前來把牢房的門鎖上,洛北迴頭的時候,只能看見那個漆黑如墨的地方,這種孤寂堪比玄青寺那座山洞。
汪錦瑜拉著洛北飛快的向外走,左正明一直等在漫長的通道前,樣子十分焦急,看他他們兩個終於出現,心中一塊大石頭才稍稍放下,但此刻還不是放鬆警惕的時候,因為他們兩人仍舊身處大牢之中,只有徹底將他們送出去才算安全。
“快跟我走……”
其實他此刻比他們進來的時候還要心急也不難理解,畢竟在這裡停留的多一分就多一分危險。
雖然汪錦瑜身為前丞相汪伯彥之孫,在朝中也算是非同一般的人物,大小官吏無不給幾分“薄面”,可偏偏那位大理寺卿齊麟是個鐵面般的人物,別說是前相國,就連當今皇上曾經想要請他“通融”幾分救下一位太后外戚也被他斷然拒絕。
他聲稱皇上貴為九五之尊,若是想要做什麼他攔不住,唯有一樣需要下明旨,除此之外他便認為是有人在假傳旨意,把皇上身邊的薩公公氣的臉色鐵青而回,後來皇上當著群臣講起此事,還承認自己所慮不周。
這件事曾轟動朝野,從此之後齊麟也就有了一個標誌性的外號,人們都稱他“鐵面人”。
巨大的石門緩緩開啟,外面的光線立即照射進來,雖然也只是微弱的火光,但是對於一個從天牢走出來的人來說就像是整個人間。
可是,左正明卻抬著頭,連一步都沒有邁出去,愣愣的站在那裡。
洛北感覺到他的身子正在微微的發抖。
他向前走了兩步,就看到外面通明的火把,還有一張死人一樣的臉。
那張臉只給人一種感覺,那就是生冷,像黑鐵一樣生冷。
“齊……齊大人……您怎麼……怎麼來了……”左正明有些結巴的說道。
齊麟一隻手拍在他的肩頭,卻沒有看他,而是盯著他身後的兩個少年,嘴角緩緩出現一絲冷笑。
“你們覺得這座大理寺天牢真的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