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注視對面的那個少年,少年望著大殿的方向許久,似乎在跟誰對視,只是他看不見,然後又突然轉過頭來,那一瞬間,他甚至懷疑少年已經發現了自己。
可是憑他們敏銳的身法還有常年苦練才練就的潛藏本領,是這世上大多數人都不可能輕易發覺的,這一點他還是很有信心。
少年向密林的方向注視了片刻之後就又轉過身去,這讓他心中的壓迫感去掉了不少,其實他也並非懼怕什麼,只是很難想象他們藏身密林之中卻被一個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少年發現。
他看著身材單薄的少年,彷彿一棵孤獨屹立的樹,站在扎眼之處,旁若無人的等待著什麼。
一陣風吹動了他的衣袖,好像是在風中輕輕擺動的柳枝,在向著誰招手。
殺手首領突然把一隻手舉起來過了頭頂,然後又稍稍停住,不是他突發
善心想要留下一條無辜的性命,而是他在判斷,這個少年不偏不倚的出現在自己與“目標”之間是否會對“任務”造成任何影響?
可是不管怎樣看,這個少年都毫無光輝,只是個顯得有些失意、落魄的少年。
那麼,他的生命在自己的“任務”面前就變得無關緊要。
幾乎與他單掌從空中劈落同時,洛北竟在沒有轉身的情況下開始飛速後退,後退的方向也正是他們隱藏之處。
箭在弦上。
如同盤旋許久的獵鷹選準了獵物之後,便不得不發。
十餘隻羽箭同時上弦,同時拉滿硬弓,弓弦與弓背一旦展開,猶如一輪明媚的滿月。
只是這輪皓月照亮的卻不是世間的黑暗,而是為生命指引著死亡。
羽箭劃破流動的空氣,頃刻而出。
有一支通體漆黑的箭比其他任何一支都快了少許,就是那緊緊的一箭之地,就足以說明他與身後的任何一個人的區別。
一箭既出,接下來是第二箭,再是第三箭。
箭箭如迅雷疾馳,帶著寒光穿過密林中的枝與葉。
他深信,這世上絕不可能有人能接的下這三箭,即便有人,也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因為那樣的人早已不在俗世當中。
射出三箭之後,他握緊了手裡的那把薄如蟬翼的長劍,很多知道他的人都以為他功在箭上,卻不知道他更擅長的是劍。
他的手輕輕的拂過劍上的那個字,每次殺人之前他都習慣了這個動作。
我叫劍心,我本無心,以劍而為心。
……
洛北望著秦希轉身走向王夫人,而自己卻微笑著向後退去,獨自轉身面向無數寒芒。
他伸手在胸前一撕,扯落身上長衫,長衫附於手掌之上,迎風而舞,彷彿戰場之上迎風招展、獵獵飛舞的旌旗一般。
洛北轉身之後,臉上笑容逐漸凝固,他執行周身真氣,如同奔騰的江河之水般灌注於雙臂之間,讓手上的長衫也充斥著淡淡藍色光輝。
一支羽箭疾馳而來,直逼洛北面門。
他想要以天罡之氣附於長衫上,在接住襲來的羽箭。
羽箭的破風之聲轉眼便到眼前,洛北絲毫沒有猶豫,鑌鐵箭簇與天罡之氣結起的藍色光芒相撞之刻,頓時慢了下來,但速度和力量仍在。
洛北被這股極大的力量逼的後退兩步,然後再運周身內功,洶湧的真氣再次激發而出,竟直接將正與天罡之氣對峙著的羽箭震的一陣顫動。
接下來,黑鐵鍛造的羽箭竟然在顫抖當中斷裂成數節,猶如失去了生命力的毒蛇,被斬成無數段後向下掉落。
第一支羽箭掉落,卻沒有留給洛北任何喘息的機會,因為接下來還有第二支,第三支。
只是這一次卻與第一支襲來的羽箭不同,後面兩支羽箭雖然接連而出,卻是分別射向大殿當中正要轉身離去秦希和王夫人。
洛北的心開始下沉,自己剛才二次運力才接下了第一支羽箭,還沒有一絲喘息就要應對接連而來的另外兩支羽箭,而這一次更難,更不容有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