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連喝下三碗,臉上都已出現紅暈,這酒雖然甘醇至極,但也是烈性之物,二人又不歇氣的喝,酒勁兒很快就直衝腦海。
這時候,從外面傳來陣陣琴聲,猶如平靜無波的海面上清風吹拂。
“琴仙子這琴藝真是當世高絕,據說她當年便曾立下誓言,此生若有所託,必然是要在這音律一道上勝她三分,可是天下雖大,這樣的人卻難以尋覓……”
“故而人們都說這是她在拒絕某位大人才想出來的,倒是不知是真是假,不過可想而知,人生得一知己是當真不易!”汪錦瑜放下酒碗,仔細聽著琴聲,有些感嘆的說道。
洛北搖搖頭,對於音律他根本不懂,當年在山上的時候,師父秦慕川也常彈奏琴曲,讓人聞之心生悲慼,卓小蟬每每聽到都要出神許久,那時候自己年紀尚幼,根本聽不懂其中之意,現在想想,琴曲便是一個人的心境,師父有心結一生都解不開。
雖然他聽不懂阮紅玉琴曲中想要表達什麼,可也難免想要閉目傾聽。
“若要是師父他還活著,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
“哦?你師父也喜歡彈奏琴曲?”汪錦瑜好奇問道。
洛北點點頭,卻不想再過多的提起師父,於是說道:“我想汪公子今日找我喝酒一定不只是想交我這個朋友這麼簡單吧?”
汪錦瑜一愣,沒想到洛北竟然問的這麼直接,但驚訝的表情並沒有在他臉上停留太久,仍舊是那副禮貌至極的笑容。
“我與小希自小一起長大,我比她大上兩歲,她看起來任性、胡鬧,可我卻知道她那都是裝出來給人看的,她不想別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所以從很小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這一輩子我都要去保護這個女孩兒,讓她一生平安快樂……”
汪錦瑜平靜的說著,但洛北看得出,他說每一句話的時候都極其認真。
“你可能不知道,我祖父算是秦相的半個老師,也曾在朝中為相,故而滿朝文武都早就以為兩家之間結親那是早晚的事……唯有我知道,要想得到她的青睞是絕不能只憑父母之命,所以我就一直守在她身邊,我本以為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走進她的眼中……”
“可如今我發現自己錯了……”
聽到汪錦瑜所說的這些話,洛北不禁一動,原來他主動找自己拼酒果真還是因為秦希,要不然憑他這樣的身份又怎麼可能把自己放在眼裡?
說到秦希,洛北心頭不知怎麼忽地一涼,也許是自己在眼前無論哪樣都是人中龍鳳的汪錦瑜面前實在是太過暗淡,難以與秦希相配,也許更是因為昨夜的那場夢,讓他心中充滿顧慮,某些暗生的情愫踟躕不前。
“你們兩家本來就門當戶對,無論從家世還是其他什麼,都沒有比你再適合的了,這是毋庸置疑之事……”洛北神情木然的說道。
汪錦瑜又倒了一碗酒,還沒有喝,搖搖頭說道:“你這是在妄自菲薄……”
“我看得出小希她看你的眼神與眾不同,這也是我從來不曾想過的,但是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可是我……”洛北還想說什麼,卻終究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嘆息”一聲。
汪錦瑜一陣大笑,他把一滿碗酒重新端起來,緩緩說道:“洛北,不管你此刻心思如何,我只希望你一定不能傷害到小希,如若不然……我必定不會放過你,要是你無心憐惜於她,那麼請你早早離開,要是你有心……”
“我們二人幹了這一碗,從此之後公平競爭,但唯有一事,無論怎樣都要以她幸福平安為重……”
說罷,他赫然端起酒碗,只等洛北答覆。
洛北抬頭,只見少年居高臨下,好像在俯視著一塊頑石,也許是酒勁兒上湧,讓他渾然生出一絲怒氣,也不甘示弱的站了起來。
沒等汪錦瑜再說什麼,洛北竟然直接將一滿碗酒一飲而盡,這是汪錦瑜萬萬沒有想到的。
這一碗酒下肚之後,兩人的話題並不止於秦希,說起當今天下大勢,北方的戰亂,更聊起了靖康之難,百姓無不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但朝廷卻偏安一隅。
洛北見過真正的戰爭,他本以為汪錦瑜雖然優秀,卻還只是個富家公子,卻沒有想到他心中志向無比高遠,對逐鹿之勢深為明瞭,只可惜自己年齡尚幼,家中不肯讓他前往軍中效力,要不然他寧可不要這個“臨安公子”的頭銜。
汪錦瑜言語之中對岳飛充滿崇敬之意,這讓洛北無比動容。
就在二人言談正濃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鬧之聲,打斷了他們的說話。
汪錦瑜皺了皺眉,朝外面叫道:“喂,外面發生了什麼,怎麼會如此吵鬧?”
那名等在外面侍候的小二立即答道:“稟告公子,好像是從城外押解了一個什麼罪人正好從樓外路過,好大一家子的人……嘖嘖,全都關進了囚車當中,看來是凶多吉少,卻不知道是犯了什麼大罪……”
汪錦瑜愁眉未展,說道:“臨安城裡已經有多年未曾興過大獄,我倒也十分好奇,不知道是怎樣十惡不赦之人?”
“不如我們也去看看熱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