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岳飛”的名字,他不禁眼中生出火來,想到自從收到岳飛奉旨班師的訊息,自己便高興不已,深以為自己身邊終於有了一個可戰之將,且不以功績而生傲慢之心,這樣的人實在是不可多得,於是滿心歡喜派朝廷重臣城門迎接,更是親設御宴,那知道竟也有今日之事?
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在多年以前經歷過一次,那次不但讓自己失去了唯一的子嗣,更是心中惴惴不安直到今日未曾稍愈,沒想到岳飛竟重蹈“苗劉”覆轍,這如何能不令他痛心?
他哀嘆一聲,眼中蕭索之意更濃,大袖一揮,讓秦檜和曹尚書自行退去。
岳飛入獄,雖然是有人以實據告發,但身為皇帝,他冷靜之下甚至還有一絲僥倖之心,只要岳家軍安穩駐紮在臨潁
大營,不因為岳飛入獄之事而私自行動,那麼就可以基本判定,張憲雖有大罪,但岳飛不過是管教不嚴,最多是一絲縱容,還沒有走到懸崖邊上。
可現在看來,一切都為之晚矣!
這十萬岳家軍,無疑便成了壓垮皇帝心中對岳飛殘存那一絲僥倖之心的最後一根稻草。
……
“嶽伯伯被抓之前,我本要拼命護他離開,可是他不讓我動手,並說有一件大事他極為擔心,讓韓老將軍一定要想辦法穩住駐紮在臨潁的十萬岳家軍,否則不但他這一生的報國之名毀於一旦,就連岳家軍也會成了反叛!”洛北想著當時岳飛的擔憂,告訴嶽雷道。
嶽雷越聽越是不解,洛北之言他自然沒有理由懷疑,可那封書信不但筆跡完全是父親的,就連與牛皋之間不為其他人所知的稱呼也毫無破綻,若是有人意圖收買兩名衛士,又怎麼把一切瞭解的這般清楚?
洛北搖了搖頭,說道:“我本來生在一個很小的小村裡面,就連鎮上的場面都很少見到,可是這些年的經歷卻讓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這世上沒有什麼事的發生是完全處於巧合,也許……”
“是有人下了一盤棋,而我們都是其中的棋子!”
他忽然想起迷離芥子當中,逍遙笑著說過的那些奇怪的話,自己那時根本不懂,更不會相信,可現在想想,一切似乎真的超出了世俗的眼界,好像在這個世界之上還有另一番景色。
嶽雷沒有追問洛北這些話到底在指些什麼,他站起身來,望向蜿蜒如上天邊的蒼茫古道,而在那盡頭處,彷彿有一座古老的城。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可惜……”
他跟隨父親日久,自然知道他的性情,就算是他含冤入獄,也不可能有背忠心,更不可能修書讓手下帶兵入城搭救於他,若不是洛北及時出現,自己恐怕一時熱血上腦,真的誤了大事。
他轉過身走向溫青青,雙手扶住她的肩膀,認真的看著她,這讓溫青青的臉瞬間紅了起來,別過頭去,不敢四目相對。
“青青,我現在有一件事要你一定答應我!”
溫青青聽得出他聲音裡的急切和緊張,於是認真的看著他,緩緩的點了點頭,不用言語,這輩子只要他一句話,自己什麼都會答應。
“帶著這兩百兄弟走小路,越是隱秘越好,安全的回到臨潁大營……”
“並告訴牛叔叔,不到萬不得已,岳家軍不可輕動!”
溫青青知道他此刻決然之心,不禁雙眸瞬間紅了。
“那……那你呢?”她問道。
嶽雷看了看洛北,說道:“我要跟洛北一起去臨安……”
這句話一出口,溫青青就知道他的心思,但繁華的臨安此刻卻是他岳家人的送命之地,但她卻忍住了不讓淚水流出,因為她知道岳家的男兒本來就都該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若他決定了,自己又何必兒女情長,以淚相送?
她彎起了眼睛,然後鄭重的點頭,說道:“雷哥哥,我等你回來!”
嶽雷摸了摸她的額頭,這是他們很多年前都還是孩童時才有過的親密舉止,他眼裡充滿了感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