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跳上高臺的是一個白衣少年,手裡提著一把鑲滿寶石的長劍,他打量著汪錦瑜,然後發出傲然的笑聲。
“早就聽說臨安公子的大名,不知道功夫是否也及得上這偌大的名聲,今日劉昭前來討教!”
汪錦瑜也打量著面前這位年輕公子,他依稀記得眼前的少年應該是臨安某位大人家的公子,只是一時又記不起來了。
他不慌不忙的抱拳道:“討教不敢,還請劉公子手下留情!”
說罷,他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意思讓劉昭先行出招。
劉昭冷笑一聲,長劍霍然出鞘,非但不顧比武之禮,更是在汪錦瑜手上沒有任何兵器的情況下抽出手裡的長劍,不禁令旁觀者都為之喝起了倒彩。
可劉昭絲毫不受影響,長劍在半空中劃了個圈,人影一閃便襲向了汪錦瑜,這一招來的突然,正是刺向了汪錦瑜的胸口大穴,若是汪錦瑜不慎被其刺中,萬無一絲存活的機會,可見狠辣之心。
其實他年紀不大,也並非如此狠辣之人,只是一心想要戰敗汪錦瑜,入贅相府,那可就是攀上了一棵“高枝”,又怕自己武功稍有不濟,故而才想要一招制敵。
而且比武的規矩當中也並未提及不可以使用兵器一說。
汪錦瑜雙目炯炯,看著已經向自己殺來的少年,只是身子後傾,向後退了一步,竟再沒有其他動作,就連臺下的觀看的都不禁為他擔心起來,膽子再小一點的已經閉上眼睛不敢多看。
眼見著長劍近身,臨安公子就要喪命於長劍之下,劉昭的心卻沒有因此而放下,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了汪錦瑜淡淡的笑了起來。
他笑的很有禮貌,讓人無法拒絕,但劉昭能看得出這笑容當中除了極致的修養以外,還帶著十足的自信,沒有任何一個快要死於別人劍下的人能流露出這樣自信的笑容。
在那一瞬間,他甚至想要回劍撤身,但招式已經用老,沒有了回還的餘地,他只能竭盡全力,奮力一攻。
秦檜看到這一幕,不禁也有些替汪錦瑜擔心,比武之事雖然各為自願,但畢竟是自己率先提出來的,汪錦瑜就算敗了也只是自己不好交代而已,若是他出現什麼意外,到時候汪伯彥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他回頭看向老爹,卻發現老爹正在認真的看著兩個人的比試,也許是感覺到秦檜的擔憂,老爹蒼然笑笑。
“這孩子不但武功出自名門,更有幾分難得的沉著和冷靜,在這樣的年紀就懂得鋒芒藏而不露,實在是少有,少有……”
秦檜知道老爹武功深不可測,到了他這種程度的人眼界自然也就非同一般,既然連他都在讚歎汪錦瑜,那麼便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差錯,於是凝神繼續觀看。
汪錦瑜身上衣衫被襲來的勁風掃中,微微飄舞,這些天來,對於這場比武守擂他仍舊心有不適,但既然已經上場,便心無所懼,依照師門教授,必須做到絕對的冷靜。
他淡淡笑著,好像根本沒有在意已經“迫在眉睫”的劍光。
直到某一瞬間,他一隻手微微揚起,化作了一個奇特的弧度,迎著撲面而來的劍光毫不避
諱的徑直接了過去。
這一舉動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甚至有些毫無章法,但劉昭的心卻開始下沉,因為除了汪錦瑜漫不經心的一招,他清晰的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壓力已經自己完全的籠罩其中,他感覺自己幾乎要接觸到汪錦瑜衣袍上的長劍竟在這最關鍵的時候居然完全無法再多近一步。
這一變化別人看不出來,可劉昭卻感覺的最為真切,在那一瞬間他閉上了眼睛,沒想到自己“處心積慮”,不但趁著對方不備的時機出招,更是絲毫不顧比武禮儀,在對方沒有兵器的情況下驟然出劍,這樣看來自己已經佔盡先機,卻完全沒有想到居然還是無法在汪錦瑜手上走過一招,這一戰可謂一敗塗地。
偷襲不成,他心生黯然,以自己狠辣招數,早已失去了最基本的禮貌,現在劍既然不能再近一分,而他自己也完全暴露在對方眼前,哪裡還能求人放過自己,他只能閉眼任人宰割。
可是,令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身子卻停了下來,沒有倒下去,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痛楚。
他睜開眼睛,抬頭望向近在咫尺的汪錦瑜,只見汪錦瑜一隻手夾住了他的長劍,除此之外身子好像還站在遠處,一動未動。
汪錦瑜依然笑容不減,而且滿是善意。
“你……你不殺我?”劉昭好奇的問道。
汪錦瑜緩緩搖頭,說道:“我為何要殺你,你也只是想贏而已,我不怪你!”
說著,他手指上的力道一鬆,劉昭身上的壓力頓時消退,他站起身來,看了汪錦瑜片刻,然後低下頭去。
很快,他轉身面向臺下還未完全反應過來的人們,然後又轉身對汪錦瑜深施一禮,說道:“我敗了,敗的心服口服!”
說完,他轉身一躍而下,再也沒有回頭的走出人群。
這一轉眼之間的勝負,秦檜跟臺下大多數人一樣沒有看明白,但見初時倨傲無禮的劉昭最後心服口服的敗給了汪錦瑜,他也不禁露出了笑意。
這時候,臺下響起了一陣猶如雷鳴般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