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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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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人喜歡孤獨,不過是不喜歡失望罷了。

——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

新年中第一件頭等大事完成,司芃吐口氣,走到一側,將拜佛的好位置讓出來。一回頭,發現這煙霧大到看不見淩彥齊去哪兒了。她站在殿外長廊的木欄上,環顧周圍,都沒見到他的身影。

也許他上完香就走了。司芃還不想下山。這山寺,她來過無數回,她知道哪裡清淨,哪裡有風景。這幾年,山上的夜越來越黑。也許是一年年長大,記憶模糊了,就像沒被好好儲存的照片,那上面的光景顏色越來越淡,便襯得今夜黑了,靜了。

轉過大殿過中院,再到東北角的藏經樓走廊,這裡烏漆抹黑,很少有人光顧。在這裡還可以遠眺更沉默更烏黑的大海。司芃以為是個再好不過的地方了。離光亮與喜慶太遠,她覺得孤單,可太靠近,她又難以適應。

等遮擋海洋的摩天大樓也退到身後,山下那個光怪陸離的村子露出全貌,司芃又啞然失笑。果真記憶是最容易出差錯的事情。這守歲的夜分明是越來越亮。她仍然只記得這山崖上無言的風和遠處寂靜的海。

細雨停了,她靠著廊柱坐在欄杆上,正好能看到火樹銀花的定安村。一年中就只有這一天,它的光芒與璀璨,不遜於天海壹城。

木走廊裡傳來輕微穩妥的腳步聲,司芃心底也有一絲驚喜,她轉頭望著闃寂走廊上的身影:“你怎麼知道我還沒走?”

腳步聲止住。“猜的。我不也沒走?”

“我上完香,沒有找到你。”

不只煙花一年比一年絢爛,山頂的夜風也一年比一冷冽。司芃後悔沒聽孫瑩瑩的話,去買一件扛凍點的棉衣。可現在沒辦法,她寧願在這裡吹山風,也不想走。

於是她雙手抱著小腿,頭偏著枕在膝蓋上,盡量減少身體與冷風接觸的面積。

淩彥齊看著她,想,這樣的神態真像一隻貓,擅於在黑夜裡躲藏的貓,偏偏又好奇天真,想伸只爪子出來,觸控一下世界。

他曾養過貓,一隻很普通的中華田園貓。他同學家的母貓生了一窩的小奶貓,太多了不好養,於是送他一隻。

盧思薇不愛任何毛茸茸光溜溜的小動物,他和她叫囂,寶貝似的養著,養了一年多,就在他以為他是它的絕對主人的時候,它跑了。

一個夜晚,毛月亮掛在天上,它跳上院落間的圍牆來回踱步。他在庭院裡站著,喚:“烏雲,快下來。”烏雲聽見,喵了兩聲,往他這邊跑,跑幾步止住,一躍過了磚牆。

從這以後,淩彥齊再也沒有見過它。

他丟了烏雲,每天放學後,從自家客廳到庭院到它常去的草叢,巴巴地巡視一圈。巡視一個月後,他終於意識到,烏雲不會再回來了。它在院牆間來回踱步,只是等他出來告個別。

原來真的有貓是養不熟的。不過他也不氣惱沮喪,有陣子還頗驕傲,覺得他的烏雲有靈性。它有它的使命,那個晚上,使命來尋它,它不得不走。他想了許久,想一隻貓會有什麼使命。他還沾沾自喜,覺得能依靠他這只貓,想出一個貓武士拯救世界的故事。他勵志做一個兒童文學家。

他真的動筆了,只是十歲少年的忘性太大,故事寫寫停停,讓人灰心喪氣。後來徹底給忘了。十多年過去了,他竟然想起了那隻貓,還想起還未編完的故事。貓能有什麼使命?它只是不想被困在他的院牆裡而已。它要它的自由。

也對,這還真是一個大使命,許多人類碌碌一生,都無法完成的使命。

淩彥齊走過來,停在司芃跟前:“我也嚇一跳,眨個眼的功夫,站我跟前的就是個大嬸了。”

司芃聳著肩笑,像個孩子一樣仰頭看他。他遞過來一管燒傷止痛的膏藥:“我找寺裡的師傅要的。”今日上萬人要來上香,這也是寺廟裡的常備藥物。

司芃接過來:“我的手不礙事。”

淩彥齊輕輕托起她的左手背,燈光陰影下,只看到一元錢硬幣大小的區域,比周圍顏色要深。他也沒法判斷,燒得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