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跟著笑:“才一個月大,怎麼會說話呢?”
“我聽得清清楚楚,他喊我爹爹哩!”
南胭抱著繡繃坐到旁邊,抿嘴笑道:“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您可以提前想幾個好名字。”
榴花謝盡。
南寶衣仍舊站在原地,靜靜聽他們討論哪個名字吉利。
明明與父親只隔著一丈遠,她卻覺得好像隔著長長的山水。
他們一家其樂融融,而她只是個外人。
她譏笑南胭住的地方破舊骯髒,可是她在這破舊骯髒的小宅院裡,卻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她的父親,終將成為別人的父親。
她幼時曾被父親架在肩膀上騎大馬,可是,父親也終將把別的孩子抱在肩上,由著他拽他的髮髻,由著他撒嬌打鬧。
他還會去什錦記買糖盒,卻再也不是為她而去。
南寶衣脊背挺直。
她如同錦官城最端莊得體的仕女,朝南廣屈膝行了一禮,落落大方地走出小宅院。
卻在踏出門檻的剎那,淚如泉湧。
車廂裡,寒煙涼含笑舉杯,“一醉解千愁,南嬌嬌,你我走一杯?”
南寶衣哽咽:“你今日引我來,掌摑南胭是假,真正想告訴我的,是柳小夢的身孕吧?”
寒煙涼不置可否。
“寒老闆陰險狡詐,柳小夢和我父親害玉樓春倒閉,你就要借我的手,害柳小夢出事。可惜,我並不是能狠心到對胎兒下毒手的女子,恐怕要讓寒老闆失望了。”
寒煙涼轉了轉青瓷酒盞。
她睨向南寶衣。
十二歲的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明明傷心得要命,卻還是保持著她的初心。
這樣的小姑娘,挺好的。
她哂笑:“取柳小夢的命,對我而言易如反掌。只是她那條賤命,還不值得弄髒我的刀。”
南寶衣遲疑。
難道,寒煙涼真的是為了她好,才把這個訊息透露給她?
半晌,她靦腆道:“謝謝。”
寒煙涼傲嬌地別過臉:“謝我幹什麼,我不過是喜歡看熱鬧罷了。”
南寶衣擦乾淨眼淚,“經此一事,我倒是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個人想要強大,就得知己知彼。寒老闆,僅憑話劇,賺不到咱們想要的潑天富貴,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