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背對著張枚,還沒有開啟咖啡機,就聽到輕輕的關門聲。
“你上班為什麼要讀這種推理,難道沐春醫生是打算改行做一名偵探嗎?”
關上門以後,張枚問道。
“愛好而已,從小就喜歡讀推理,本格推理、社會派推理都比較感興趣。”沐春稍稍解釋了一下。
“這些年很多懸疑電影也和人性息息相關,比如東野圭吾的《放學後》,還有以前有一部電影叫《身份》。”
“《身份》好像講的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11個人先後被迫困守在一家破舊的汽車旅館,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有人死去,而死者的身邊總能找到下一個死者的房門號碼。於是大家聚集在一起分析彼此的共同點,震驚地發現,所有人都是同年同月同日所生。”
張枚點點頭,摸了摸右側的鑽石耳釘,說道:“是的,當時看了很震感,導演腦洞可真大。”
“這是【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
“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張枚重複了一邊,疑惑地看著沐春。
“嗯,在分離障礙中最受影視作品關注和喜愛的大概就是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了,張律師英語很好,也許我說一下它的英語名稱張律師就能明白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是怎麼回事。
【Dissociate Identity disorder】,這種分離障礙的最主要特點是:存在兩個或者更多的不同人格,這些人格交替控制一個人的行為。”
張枚聽完,似懂非懂,雙手牢牢捧著杯子,早已變得冰涼。
“正常人會不會也存在這種情況,比如平時是一個樣子,但是突然在某個時候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格,就是另一個自己?”
“這種情況還是比較罕見的。”沐春說完,端著咖啡杯回到自己的座位,“張律師今天是來學習有關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的?”
“不,不是。”張枚立刻否定。
張枚否定之後沐春沒有說話,重新拿起了橫溝正史的書,又從頭開始讀了起來,‘每五百人便會有一個殺人犯正在若無其事大搖大擺地踱來踱去。
若事實真是這樣,那麼我們居住的世界是多麼恐怖啊。’”
讀到這裡,沐春停了下來,身體緊貼著桌子邊緣,雙眼看著張枚,等到張枚也將視線集中在沐春身上時,他才緩緩開口,“啊呀,張律師,你說平時就在身邊的人會不會突然成為殺人犯或者會不會就是一個躲起來的殺人犯啊?”
“應該不會,至少在繞海......”張枚搖了搖頭,重新看向沐春,“沐醫生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比較簡單了,我上次那本表情的書啊,張律師還記得嗎?”
“沐春,我本來今天來就是要和你說那本書的事情,是你把話題帶到了橫溝正史的殺人鬼那裡。
那本書我看過了,那些畫畫的非常好,我已經給潘小青打過電話。”
“潘小青?就只是潘小青嗎?”
張枚剛覺得沐春分析電影的時候有那麼幾分魅力,又被他沒正經的樣子扣掉了友好值。
“張律師,那本書很重要,萬一很多人身邊真的有壞人存在,他們也能透過這些表情早早作出預判對不對?引起重視啊。
比如,你有沒有看到我畫的一組關於夫妻關係的圖?我跟你講,在FBI這些東西不是什麼玄學,是非常有邏輯有科學依據,根據大量統計計算得出的結論,不要說對律師了,就算是普通人來說也是有一定意義的。
當然我不是說它們的準確率有多高,但是你多少要更重視一點嘛。
萬一每天在同一屋簷下生活,每天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每晚睡在枕邊的那個人,是有一個罪犯,隱藏了犯罪的事實和可怕的秘密,或者這個人精心策劃著一起完美的罪案!”
沐春說完,門診室裡突然安靜下來,沉寂地彷彿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
“好吧,就當是娛樂書籍,這種繪本書也挺有意思。”
“您這樣想也對,雖然依靠表情和姿態來判斷一個人的想法和情緒狀態不能算是絕對科學,當作娛樂來閱讀也有一定價值,比如人們在恐怖、緊張、疼痛的時候瞳孔會擴大,在厭倦和煩惱的時候瞳孔會縮小。
兩個人說話時,眼神向上看可能說明他在思考或者試圖回想某段記憶;當一個人向下看的時候可能表示順從或者愧疚;如果眼神始終不和對方交流,則可能說明他對談話內容毫無興趣或者心不在焉。
夫妻或者情侶之間正如我畫的那般,經常進行眼神交流、觸碰對方的手、手臂或者肩膀,經常握住對方的手,說話時靠近彼此,這都是夫妻之間愛慕的標誌;反過來,如果是習慣背對著對方,說話時雙臂交叉或者雙腿交叉,噴怒地摔門,時常出現嘴唇繃緊或者撅嘴,明明以前一直喜歡擠在一個房間突然變成總想要與對方保持距離,經常出現沉默不語,這都是一些有用的標誌,我覺得按照橫溝正史這本里的說法,如果我們身邊真的可能有潛在危險的話......
張律師,你覺得這本書是不是有必要出版一下啊。”
張枚的確覺得沐春說的有些道理,尤其是丈夫陳為為之前幾個月的怪異舉止其實和沐春那本畫冊裡的畫非常相似。
那段時間陳為為經常表現出的冷漠張枚仍然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