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才一直打到自己氣喘吁吁的時候才停下了手,那時的溫有良已經第二次陷入了昏迷,等他在轉回頭,卻看見自己的女人靠牆站著如同虛脫一樣道:“已經沒了一個女兒,不能連人性都沒了。”
那是一聲如哀嘆般的話,彷彿在嘆息著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不如意,可這句話偏偏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恰似黑夜裡湖畔寺廟裡的鐘,響就響了,不響也一樣。
她爬了出去,順著梯子離開了菜窖,像是走出霖獄。楚雄才心有不甘,當一個男人在這個世界上既無法親手報仇得償所願、亦不能寵妻愛子難得糊塗時,那無力感充斥著全身,令他根本顧及不了應春花的感受,趁著夜色衝出了家門,直奔溫支書的家。
巧的是,溫支書也沒睡,等他敲門進屋,正看見這個男人坐在院裡的石桌前叼著煙望向月亮發愁的那一刻,楚雄才湊過去道:“我見著溫有良了。”
溫支書瞬間回過了頭,滿臉驚愕。
楚雄才知道溫支書一定會是這種表情,從他千方百計攔著自己報警開始,老楚就覺著這老子一定和這件事有關係。
“我打了他,這兔崽子受不住打,和我了全部的事,我們家嬌嬌就是溫有良殺的,而他,是你放跑的!”
溫支書又往楚雄才身後看了一眼問道:“人呢?”
“跑了!”
“溫有良才多大,我一個沒注意他進了山就和兔子似得沒影了,誰能追得上?”
溫支書有磷氣般道:“那你這是空口無憑啊。”
“少來這套!”
“姓溫的,你不認也行,我立即出山報警,嬌嬌身體裡肯定還有你兒子那東西,到時候警察來一查,我看你還有什麼話。”
“老楚,你這麼做整個村子就完了。”
“我管不了那麼多!”
楚雄才把所有氣都撒到了溫支書身上,咆哮著道:“哦,殺人兇手是你兒子,你就徇私枉法把人放了;你媳婦當年在蒙山逃跑,你就拿起石頭把人給砸死,溫支書,怎麼什麼規矩到了你那都有兩套應對方法?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嘛?”
“你,你怎麼知道……”
“我不光知道,還知道你把買來的那個女的埋在哪!”
“老楚!”這回溫有良慌了,全村沒什麼事就往山裡跑的只有楚雄才一個,萬一他要是真看見了,別是他,就連他兒子溫有良都得吃槍子,這叫一命償一命:“你得替其他人考慮考慮,再了,你那媳婦就不是買的麼?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楚雄才大吼:“我痛快!”
“那這麼著,我把下聘時準備給你們家的老母豬和那套做豆腐的裝置明都叫人送到你們家去,能不能讓你痛快?”
楚雄才胸口劇烈起伏著,痛罵:“你以為我來是和你要錢的?”
“外加我銀行裡全部存款一共一萬六千五,你能不能痛快?”話間,老溫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了柴堆,在柴堆旁邊有一把斧子,今剛剛磨過,那是本打算讓溫有良回來劈柴的,此刻卻已經開始閃爍寒光了。
“我了,不要錢!”
“再加上我們家地裡整整三年的收成,全部!”
為什麼是三年?
溫支書有自己的考慮,即便是沒了收成,他依然能靠村官的工資養活一家人,而這三年裡沒有結清舊漳時候楚雄才就不能繼續勒索,等三年過去了,溫有良已經到了涯海角,到時候計算你報警,死的也是老溫頭一個人。當然,要是這個時候楚雄才還不同意,那也只能魚死網破了,希望他沒有把這個訊息和家裡人……
楚雄才不話了。
在山坳村,誰讓溫支書這麼低三下四過,平時都是人家上上句,更何況這是實打實的進項,原是來發洩的楚雄才沒想到自己從村支書手裡逼出了這麼多錢,一時間有點進退兩難。
溫支書繼續勸道:“老楚啊,你就看在全村老老的份上,饒了有良吧,總不至於為了他一個糊塗蛋,讓整個村子都跟著遭殃。犯不上。”一見有了緩和的餘地,溫支書當然要穩住楚雄才,這個時候不管人傢什麼他都的陪著笑臉。
“可我女兒沒了!”
“我有!”
溫支書大包大攬:“你兒子過幾年不得結婚麼?到時候我把我姑娘送過去給你當兒媳婦,這你不就又兒女雙全了嗎?”
楚雄才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