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憋屈。

後悔麼？

“我不後悔當警察。”

宗航繼續道：“要是在職業生涯裡為了救一個陌生人就這麼死了，在死後出殯那一蓋上國旗只榮耀一回就被人遺忘也行，但別侮辱我啊。”

“唉，頭兒，你跟我，那蔡旭超是不是王鞍？”

宗航側過神來看著陳達，老陳回應：“在我心裡他夠槍斃八回，沒回都不打要害的王鞍。”

宗航有歪過頭看著大楊：“蔡東是不是該死？”

大楊：“我親自查的，十惡不赦！”

他繼續看著六子：“那我和這倆人作對，哪錯了？”

六子：“違法手段錯了，身份錯了，丘圓圓的死錯了，但是站在個人角度，除了丘圓圓的死，我並不覺著你錯了。”

啪、啪、啪。

宗航用力拍著桌面：“法律覺著我錯了！”

“那玩意兒不管我是不是當過警察，也不給你心理上過度的時間，就把一條線橫在你面前，跨過去，就是渾身冒著黑氣的魔。”

“我當警察時一顆種子一顆種子埋進地裡行善所長成的林海沒用，一次次冒險、付出的辛苦讓這林海長的鬱鬱蔥蔥沒用，一條人命一條人命救回來在林海里親手搭建的浮屠琉璃塔沒用。只要跨過那條線，唉，真的，哪怕腳尖過去那麼一點點，林海立即火光滔付諸一炬，琉璃塔分崩離析變成殘垣斷壁，你這剛剛完成的心理建設、心理框架全面崩塌，都不用人來抓你，到了晚上，燈被熄滅，你自己就奔著十八層地獄去了。”

“還得罵自己活該。”

“我不後悔當警察，就是當警察太痛苦了，每多一份榮譽，腳底下就被墊高一分，老百姓給你多一分尊重，腳底下就墊高一分，當有一你飄了，不在腳踏實地了，低下頭就是萬丈懸崖。”

宗航看見自己當初出生入死的兄弟倒酒了，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哪怕液體順著嘴往外流出許多也不在乎，任由滴落在衣服上道：“粉身碎骨。”

房間裡又陷入了沉默，兄弟幾個誰也不願意話，最後還是宗航開口道：“我媽那兒……”

“我照顧，你嫂子是大夫，我有閒工夫，老家兒有個什麼麻煩我都第一個到位。”陳達答應的毫不猶豫。

宗航充滿留戀的看著陳達：“謝謝。”

“可惜啦，我還沒結婚。”

大楊接話道：“從今開始，週六，我帶孩子去你家，讓我們家那倆混蛋管你媽叫奶奶。”

六子接著補充：“我開車去送。”

那，這幾個人都喝多了，從餐桌喝到沙發上，從坐著喝到倒頭便睡，誰也沒給宗航上手銬，誰也沒擔心過他會跑。第二早上，是宗航把他們叫起來的，他們四個人一臺車直奔刑警隊，到了刑警隊宗航首先下車，直接走進去隨便找了個人道：“報案，丘圓圓被殺人真兇落網，抓捕人陸賢招，楊明。”

陳達剛趕緊來‘嗷’就一嗓子：“沒有抓捕人，沒人抓他！”

六子緊跑兩步：“什麼都別寫，宗航是自首！”

宗航不想活了，想用自己的命送給兄弟一份功勞；兄弟幾個不想他死，拼了身上這身衣服想給他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