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主喟然長嘆一聲,
“當初老道我就是對體劍術之劍招與步法流連忘返,竟糊塗到將煉氣根本拋之腦後。
“氣血不旺,如何能御使長劍,法力不足,如何能步罡踏斗?何談勇?何談變?
“現在想來,那時有人罵老道練的是凡人之劍,這話不假,是我辱沒了體劍術。”
雲氣不善安慰,只道:“觀主言重了。”
老觀主背對雲氣,扶須長嘆,可實際上,真微道長擠眉弄眼,正斜眼去瞟雲氣,
“雲氣啊,老道我半身枯骨,年華不在,可年少時所持佩劍卻依舊如新,放置在匣中,每到秋夜,錚錚如龍鳴,可老道卻羞於見故友!”
雲氣不知道觀主想說什麼。
觀主又道,“走,湊巧今個你來了,藉著你這朝氣,隨我看看去罷!”
說罷,不等雲氣說話,握住雲氣手腕便走。
說自己半身枯骨的觀主走起路來龍行虎步,不一會功夫,就拉著雲氣來到自己的住所。
「愧心居」。
一個有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道長讓雲氣在正廳稍坐,自己則回房取劍。
愧心居的佈置很簡陋,除家居物件外唯一的點綴就是些許盆栽。
很快,觀主折身返回正廳,來到雲氣旁邊坐下,手中捧著的劍匣放在兩人中間的案几上。
觀主手微微有些抖,緩緩開啟了匣蓋。
一股寒氣逸散。
雲氣探頭去看,一入眼便覺著這劍極美。
這看著像是一把前宋的佩劍,有著宋劍獨有的韻味,第一眼給人感覺是秀美而有力,像是一條清瘦的老蛟。
此劍略顯纖細狹長,通長約在三尺六寸,此時寶劍收於鞘內,主體為黑色,但這黑色又不顯光澤,不像是普通的漆,望著像是一眼深潭。而劍格、劍首為銀白色,呈捲雲狀,但又像是捲浪狀,劍鞘首尾的鞘口、劍標處裹纏銀絲,也是纏成雲水紋的模樣。
不過巧妙的是,宋劍按制佩戴時是靠劍鞘上的兩個護環,但這把劍的劍鞘上卻沒有護環,只是在中間有一個璏,這是先秦時的佩法。這把劍劍鞘上鑲一個玉璏,玉是羊脂玉,雕成了虯龍的形狀,虯龍像是剛要落進黑潭,前後各有一爪探進潭裡,身軀還在潭外,形成了一箇中空。
虯形玉璏讓這把黑白分明的劍看起來又沒有那麼凌厲了。
“好漂亮的劍!”
雲氣讚道。
老道的眼神落在寶劍上也格外柔和,不過他沒有去動,反而對雲氣道:“拿起來看看。”
雲氣見劍心喜,主人既說了,便也沒有再推脫客套什麼,點了點頭,伸出左手去握劍。
入手冰涼,像是秋日清晨的湖水,冷的讓人激靈。劍也比想象的重很多,與其纖細的形象很不相配。
雲氣單手把劍拿出來,拄在腿上,立在眼前,近近的看。
近看才看明白,劍鞘和劍莖的黑果然不是漆或是某種鐵,而像是一種獸角,至於是什麼角,雲氣沒有認出來,只是出奇的冰,深邃的黑。
劍格、劍首、鞘口、劍標四處似銀似鐵,看著也像是同一種材質,要不是雲氣覺著老觀主應當沒有那麼厚的家底,他都要當成是雪花銀了。